她们的话题总是离不开八卦,例如某某家的千金私奔了,某某家的当家被情妇迷得神魂颠倒,都不回家,结果妻子掌握了家里的大权等等,总是聊得很开心。
北部的人容易钻牛角尖,可能也和冬天漫长,长时间关在家里有关吧。
人类在关在房里自问自答的过程中,会越来越钻牛角尖。
想到这里,她不禁发现这不就是自己现在的状况吗?
关在房间里,反复思考着该怎么办才好,对不起,自己没有资格治理这个地方。
她想依靠眼前这位仿佛体现了优秀统治者的人。
唉……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真的很渺小。
她正要喝凉掉的葡萄酒,杯子就被拿走,给她加了还在火上加热的葡萄酒。虽然酒精已经挥发掉了,但把温热的东西送进嘴里,让她稍微放松了肩膀的力气。
她不经意地看向旁边,发现亚雷克希斯也有些安心地吐了口气。
怎么了?
我也是个愚蠢的男人,不过我觉得你也意外地少根筋。
她皱起眉头,不明白他的意思,亚雷克希斯则晃动着肩膀笑了起来。
明明他对玛丽和威廉也只会微微一笑,亚雷克希斯会笑得这么明显,真的很难得。
当女人对男人说我愿意奉献自己拥有的一切,所以请实现我一个愿望的时候,你不觉得她想要的东西不会很多吗?
……等一下,不是啦!?请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哈哈哈。
亚雷克希斯终于笑出声来,她知道自己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不是,不是啦!那个,我甚至觉得对你提出那种要求反而不好!啊啊,真是的!
不,大概是自己的说法不好。
她对谢德利克说要住在二楼的房间时,也曾经遭到无谓的误解,但这是自那以来最丢脸的一次。
……那个,既然都提到这个话题了,我有件事想顺便告诉你。是关于婚礼结束后的事情,我一直想向你道歉。
自从与亚雷克希斯和解之后,这股小小的郁闷就一直盘踞在梅尔菲娜的心中。
她一直想找个机会告诉对方,却始终没有机会。一旦真的要开口,她又觉得很难为情,忍不住做出用鞋尖踢着泥土这种孩子气的举动。仿佛在用鞋尖踢着泥土,就像小孩子在玩沙子一样。
我和你是政治联姻吧。我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有想过要被你所爱。这是真的。我和你终究只是政治联姻。不过,我想要很多孩子,所以才抱着这种想法来到北部。
她停止了毫无意义的踢土行为,抬起头来,眼前是冻结的莫尔图尔湖的壮丽自然景色。
自己的烦恼和内心的郁闷,感觉起来都微不足道。
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和亚雷克希斯独处。
在结婚证书上登记已经过了一年半以上,梅尔菲娜和亚雷克希斯身边总是有人,从来没有机会以夫妻的身份交谈。
如果错过现在,下次告诉他的机会就会是很久以后,或者再也不会有。
明明如此,你却说不打算生小孩,还说要我在喜欢的地方随心所欲地生活,我一气之下就摆出一副要吵架的态度……心想如果是政治婚姻,你就有义务和我生小孩,连这点都放弃了吗?不,尽管不抱期望,但我想和你成为家人,增加家人……结果我心中还是有想在其中获得幸福的心情。
梅尔菲娜是个孤独的少女。而且也是个被养育成高阶贵族的少女,她看待政治婚姻并非梦想,而是现实。
明明不相信幸福的婚姻、圆满的家庭这种童话故事般的东西,但当出色的男性以丈夫的身份出现在眼前时,她还是产生了欲望。
然而,却被当面拒绝了。
想到游戏亚雷克希斯路线中梅尔菲娜的末路,亚雷克希斯的行为实在差劲透顶。
但是,除此之外的路线,亚雷克希斯肯定不会称呼玛丽为妹妹,也会和威廉保持距离,过着作为领主不断压抑自己的严酷讨伐生活吧。
对他来说,那应该不是幸福的人生。
我开始觉得,认为成为丈夫就应该这么做,是种傲慢的想法。我的那种想法,对你来说也是种负担吧。所以,我想为此道歉。对不起,亚雷克希斯。
……你这个人,该怎么说呢,真是难以理解。
亚雷克希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别开视线,和刚才的梅尔菲娜一样看着湖面。
虽然我不认为这是必要的谢罪,但我就接受吧。只要你没有生气,我也很感激。
我的愤怒对你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吧?
没那回事。如果你没有对我生气,就不会说玉米和小麦的价钱一样了吧?
哎呀,影响比想象中还严重呢。
的确,以她现在的心境,应该不会说玉米和小麦的价钱一样。
在这个世界,作为一种货币的小麦,和本来作为家畜饲料种植的玉米同价,这实在是暴利。
你是会原谅我,甚至向我道歉的人。就我的感觉来说,你是个滥好人。
是啊,所以我觉得我不适合当领主。我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来统治人民。
这一年半来,她有好几次机会认为有时需要做出无情的判断。
但是,这次的事情对梅尔菲娜来说负担太重了。
恩卡地区今后会越来越壮大吧。以前小而美的领地时没有发生过的问题,以后肯定会发生。到时候,我没有自信不带私情,以公正领主的身份做出判断。被拥有权力却以私情为优先,无法做出正确判断的人统治,领民太可怜了。
你我之间的认知差异,恐怕就在这里吧。
她抬起头来想问什么意思,亚历克西斯已经恢复平常那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严肃表情。
我来到恩卡地区最初的想法,是辽阔到地平线的田地很美,还有第一次看到表情这么开朗的平民。
他的声音中包含着些许怀念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