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白发道人微微一笑,对女子的话不可置否,“羽儿啊,你可知为师为何要召你回来?”
“羽儿不知。还望师父明言。”年轻女子微微颔首,眉间的高傲之气宛如天女。
“恩。从你踏上这封门山开始,便没有退路可言。封门山的众多帮派早有了围攻朝廷的意图,近日蠢蠢欲动却迟迟未动,原因何在?”
“羽儿倒是真不明白了。”
“群龙无首,不战也败。自从傅麾死后,封门山所有帮派都失了斗志,甚至有些已经成了朝廷的败寇。其他帮派虽然有意联合,却始终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为师韬光养晦数十载,终于可以假借他人之手坐拥天下,不就是这一天吗?!整理一盘散沙,易如反掌!哈哈哈…”白发道士仰天大笑,负手而立,眼里映着冲天的火光,分外明亮。
墨羽勾起嘴角,看着被风吹起的如银丝般的白发笑道:“还是师父果断,烧了这镇子,又有齐师令在手,倒不怕他们不听令于您了、”
烈烈的风夹杂着木头被燃烧的烟气在耳边呼呼作响,墨羽心中一心想着齐师令,却不敢多做动作。
她那天负气而去,自觉误会了紫曜,本想再回弑色庄,却又想着拿到齐师令,好让紫曜不再介怀。刚巧碰到师父召回的密令,于是踏上了去往封门山的路。没想到刚到这里,就发生了眼前的一幕。
师傅果然心狠手辣,那些无辜弟子的妻儿还在镇子里,他们的死活师父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看来紫曜说的没错,师父的真面目如此可憎,的确不能让他的计划就此得逞!
墨羽再次看了看一身道袍的师父,轻声道:“羽儿先回去给师父备些晚膳,免得明日二皇子的婚宴您不合胃口。”
“好徒儿啊,去吧、”
“是,师父。”
一身白色纱衣的墨羽宛若天宫的仙女,缓缓走向来时的路,飘然消失在山顶的暖风之中。
她背后的火光被山风惹得更加强裂起来,有一瞬间的回头,墨羽以为自己的衣摆已经飘舞在火焰之中了。她默默地沿着陡峭的山路回了密林中的竹屋里。
师父常年居住于此,恐怕知道他住所的没有几个吧。竹屋外是石头设成的八卦奇阵,也可称之为生死阵,如果无法判断生门所在,必将死无葬身之地。知道这阵法的目前除了他自己,恐怕就只有墨羽和二皇子玄洛了。
明日便是二皇子的大婚之期,墨羽因为师父的关系也在受邀之列,她也只是等。明天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趁此机会拿回齐师令,那也不枉她长久以来的处心积虑了。
一抹轻蔑的笑意浮现在女子嘴角,明日,再不必畏首畏尾地活着了,她更想安心地做自己的弑色庄的庄主夫人。墨羽足尖轻点,几次灵活的跳跃,已经安然落在竹屋门外的地面上。
夜色犹如浓的化不开的墨,从竹屋外晕开去,直到将天边的云朵也染成同样黯然的颜色。
当阳光再次洒向大地,留给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第二十五章婚宴上的意外
清晨的曙光穿透窗外茂密的枝桠,直直射向床上的欧阳溪,清亮的光隔着眼睑那层薄薄的皮肤微微逗弄着里面墨色的一双眼珠。欧阳溪终于懒懒地睁开眼,却刚好看到昨日的四个婢女朝自己走来。
她以为是梦境,猛拍自己的头,却让自己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这并不是梦。
四个婢女均是一身粉色的衣衫,上面绣着金雀,竟然都是名家绣坊的手笔。欧阳溪呆愣在床边,许久才意识到今天的特殊日子。好久没有睡过舒适的床铺了,昨夜,她睡得很沉,就想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般叫人回味无穷。
婢女拿起昨天的大红色嫁衣,两人合力一把将她从被中拉起,开始给她更衣。很快,喜气的装束便在欧阳溪身上一览无余,的确有种无与伦比的味道。
一个婢女拉起她的手,走到梳妆台边,示意她坐下。然后执起自带的梳子开始给她打理乱作一团的头发,片刻间,精心设计的发式倒映在镜面里。铜镜没有欧阳溪平时的镜子那般清晰,但似乎朦胧美更适合此刻的她。她忽然想到了玄洛答应自己的要求,摸底站起身,就要去找玄洛讨个说法。虽然离成婚还有一个时辰,可不能排除玄洛改变主意的可能。
她蓦地起身,婢女手中的发簪应声而落,瞬间碎成两半。几个婢女面面相觑,惊讶的表情久久没能散去。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欧阳溪,眼中既有惊恐又有愤怒。要知道那个碧玉簪可是她们四个人加起来半年的俸禄!她们不震惊才怪,可完全于事无补。
欧阳溪抱歉地捡起地上碎成两半的簪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我着急找殿下问个事,还望各位姑娘体谅。”
还是低个子的婢女率先反映过来,“殿下说了,不许你乱跑。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她一本正经地说着,威胁的语气仿佛是玄洛的特许,张扬着得意再次按下欧阳溪的肩膀强行让她坐下。
欧阳溪显然没想到那个比女的力气之大,重重坐回了原处。看来,这回没昨晚那么幸运了,还能顺利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祈祷那个二皇子不要食言,放苏瑾出来,三个时辰也是极好的了。
欧阳溪又像上次一样闭上眼睛默默祈祷,但愿苏瑾能够安然出现在这次的婚宴上。幸好四个婢女完全当她是空气,没有嫌弃她啰嗦的祈祷。
苏瑾被开门的声音惊醒,来人一身劲装,很是眼熟。她从脑海中一一搜寻,终于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原来是二皇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也就是当初用剑鞘比苏瑾跟玄洛见面的那个男子。
他并没有改变许多,只是严格地遵照着玄洛的旨意将苏瑾押送出去。
一路无话,苏瑾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欧阳溪的美人计到底有没有成功。她出了牢门,却被天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强烈的不适感让她头晕目眩,她硬撑着没有倒下去,一路紧跟着男子的步伐,穿过一片花丛,走过一个湖心小亭,才到了目的地——一间还算华美的别院。
“欧阳姑娘在吗?”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欧阳溪抬起头看着房门,狐疑地打开门朝外张望。
四个婢女无奈地看着梳到一半的发髻再次因为欧阳溪猛烈的动作而散开,纷纷沮丧地皱起眉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