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岑松开了手,两人忽然陷入了沉默。直到成莞打了个喷嚏。
“就说了银耳不能驱寒的吧!”扬岑又理直气壮起来。
“才吃了一口!”成莞说完,才想起她这一口是以何种方式吃下去的,不禁脸上一烧。
扬岑自然也想到了,坏笑,说:“那再来一口?”
成莞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在他看来,却是妩媚无比。
“成莞。”扬岑又说。
“恩?”成莞有点漫不经心。
“雷旭靖……”他迟疑了一下。
“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她抬起了头。
“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成莞垂下眼帘,“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过客。”他仿佛并不知道北苑国三王子濮毓琛其实是雷旭靖假扮这一回事,既然如此,也不必要告诉他了。
扬岑盯着她的脸像是想研究些什么出来。成莞觉得好笑,说:“其实今天睡觉的时候,你确实做梦了,梦里,你喊了雷旭靖的名字。”
扬岑一愣。
“我反觉得,你们俩的关系不一般哪!”成莞对他挑挑眉。
扬岑难得没有反驳,叹了口气:“雷旭靖被刺杀了。”
成莞嗖地站起来,一脸震惊。
“什么时候?”她问。
“三多天前的事。”他对于她的反应,有些不满。
“怎么会……现在怎么样?”成莞摇头,神态竟有些他从没见过的慌张。
“你紧张了。”扬岑有些没来由的恼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可成莞显然没入状态,她表情还是恍惚,只是在想,雷旭靖怎么会被刺杀,那么刺杀的人会不会是契临族派去的,难道他们这么早就开始下手了吗……
南祁国李太医正在后殿为雷旭靖浣洗纱布,处理伤口。都已经三天了,伤口也没赶紧好起来,还渗着血丝,李太医的手不免有些颤抖“人可都布置好了?”椅子上的人眉宇轩昂,淡定自若,仿佛李太医手上拿着的那块浸满血的纱布不是从他身上取下来的那般似的。
“是!”
“好。一刻钟后行动。”
李太医去了块干净的纱布为王上换上,见伤口隐约还有些血丝,便敷上一些止血的草药,然后将纱布包好。“王上,这伤口需要好好处理,这几日切记不可浸水,而且平时也尽量不要靠着这只手腕。
雷旭靖微微点头,“李太医今晚就留在宫中吧。”
李太医一听慌忙跪地,叩首道,“臣谢主隆恩!”今晚听到这些,王上不杀自己已是万幸。他虽然是在太医院主事,负责皇家病理料理,但是对前朝也是略有耳闻。近几日左相和礼部尚书等谋逆之事怕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刺杀王上的人想来也是这二人派来的,但王上遇刺后并没有声张。依旧上朝,也从未质问过左相和礼部尚书等一党人员。直到今晚,有了行动。他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雷旭靖遇刺后,他在暗处,左相等人就到了明处。这样好比在太阳下看清他们的一举一动,岂不是更有利?大概是左相他们见王上迟迟没有反应,以为是刺杀的那个人被关起来或者是把他们贡出来了,开始慌张起来,终于在今天傍晚有了行动。
今夜,对某些人来说,恐怕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第二天,南祁国朝政大变。左相和礼部尚书双双入狱,其他有干系的人均一一受到了处罚。
“以后朝廷之上不得有拉帮结派之行为。”金銮大殿上雷旭靖说道。
“王上圣明。”
听完扬岑的叙述,成莞窝在躺椅里,卷缩成一团。
晚上没有太阳,却有月亮。月光是银白色的,很干净。
月光照在她身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泽,竟有些剔透,好似一碰就会化成粉末飘散开来。扬岑靠在柱子上,凝视着她,心底轻轻一阵叹息。躺椅很大,扬岑终究还是走上前,坐在成莞边上。她的目光对着窗外,焦距游离。
他俯下身,手撑在她的身体两旁,靠得很近,连月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下的阴影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大胆子,竟敢在我面前想别的男人。”扬岑轻语,调戏地用指尖划过成莞的红唇。
成莞微微一颤,缓过神来,回头看他。幽绿的眼眸,曾是她迷恋的,或许一年前她会毫不犹豫地就这样一直和他在一起,但是现在,现在她是圣女,她有自己的职责。
她似没有听到他的话,愣愣地盯着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许久,她笑了出来,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像狼一样,用爪子撕裂她,用尖牙咬碎她?这双冰冷的眼睛,底下藏着多少冷酷和血腥!
成莞轻抬手指轻碰他的眼帘,笑着说:“这双眼睛,像宝石一样……真漂亮。”
她忽然的微笑让扬岑心中一悸,他一只手拉下她放在他脸上的手固定在身侧,另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俯下身。她红润的双唇微张着,樱桃一般,一点点诱惑着他……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破碎,他不敢去深究,任那份心悸泛滥开来。
“我想睡了。”他的唇就要贴上她的时候,她忽然脖子向后一缩,然后抽出手环着他的腰,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扬岑愣了一下,眉头轻轻皱起,却什么也没说,揽过她,把手臂枕在她的脖子下面,任由她抱着。
有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宽阔的胸膛,就会让她眷恋不已。即使拥有这个怀抱的人,有着一双狼一样冰冷的眸子。
或许闭上眼睛就可以不去看见了,可以不用听,不用想,也就不会心疼,不会害怕。
原本她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可是现在要怎么走,她不知道了。就像一个忽然迷了路的孩子,徘徊在十字路口,没有了方向。
让她逃避一下吧,这种温暖的日子不会太长。
接下来,定会是一场血战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