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从太医那里再三确认之后,如遭电击,太医不但告诉了她七皇子气虚体弱,还告诉她,此前有过滑。胎流。产记录的她,将来不可能再有怀孕的可能了。
她哭着哀求着太医,甚至不惜抬出重金酬谢的诱惑,太医摇头,惘然拒绝。
前一刻,她还是欣喜过望,下一刻,就犹如处在千年冰冻的冰窟之中。
“娘娘,他们都是一群庸医,七皇子不可能如他们所说那般弱不禁风的!”心砚扶起泪眼婆娑的沉汐云,试图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
沉汐云抓住她的袖子,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孩子,“本宫的祯儿……怎么这么命苦!”
说完,抱住心砚放声大哭起来。
“现在可不是娘娘自怨自艾的时候,难道您忘了那个还未付诸行动的计划么?”
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亮光,沉汐云顿时止住了哭声,“东西都送进去了么?”
心砚勾唇嫣然一笑,“娘娘只管放心便是!”
晚来天欲雪,年末的第一场大雪毫无预兆的落了一夜,洁白的世界,纤尘不染。
刚入冬,阮怡蓉就得了风寒,一蹶不起,身处偏僻的荒芜之所,就连请个太医都是奢侈。
没法子只能把新做好的几件冬衣,拜托阿荣在外面卖了,然后拿着这笔钱在宫外的药铺抓些药。
冬天往往是一年四季最难熬的时日了,这不刚一入冬荣宓的双手就冻烂了。
每天在小厨房里用火煎服这些中药喂给阮怡蓉,七八天过去了,她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还要恶化的迹象,阮怡蓉的脸上渐渐发溃,起了红色的脓包,荣宓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症状分明像极了……瘟疫啊!荣宓连忙叫来阿荣,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给他讲了一遍,阿荣得知后,也是震惊不已,旋即郑重其事的说道,“娘娘放心,这件事奴才会事无巨细的禀报给皇上。”
荣宓踌躇的看着他,顿时有些犯难,阿荣只不过是一介冷宫侍卫,怎会有机会面圣?
忽然她眸光一亮,“你去找御前总管李珏,他会帮你的。”或许,这是一个离开冷宫最好的契机。
“是。”阿荣点了点头,表情凝重的走了出去。
阮怡蓉气息奄奄的躺在榻上,荣宓轻轻的走了过去,为她掖好被角,这事阮怡蓉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目,朦胧间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荣宓,她伸手扯下床头的帐幔,与荣宓隔绝开来,“妹妹还是离我远些吧!”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显然已经将荣宓与阿荣的对话听了去。
荣宓掀开帐幔的一角,看着面容苍白的阮怡蓉温声安抚着,“姐姐你别怕,这或许是妹妹误诊了而已,京城怎么可能会有瘟疫呢!一切都是妹妹自个儿的揣测罢了!”
她也希望这只是自己的揣测,是自己看错了,可是她是学医的,断然不可能误诊,她之所以这样说只是为了安抚阮怡蓉惶恐害怕的心情,这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阮怡蓉急于辩解,“不!前几天我就感觉到不大对劲儿,直到这些天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甚至在我的皮肤上出现了这些症状……妹妹,我真的好怕!”十多年她侥幸活着,现在呢,前途未知……
“阿荣会把冷宫的境遇如实禀告给皇上,太医院能人众多,一定会治好姐姐的病的!”
朱亦渲下了早朝,坐着龙辇顺道去了一趟咸福宫,探望了刚出世不久的七皇子,巧的是李珏也半途上遇到了在冷宫有过几面之缘的阿荣。趁着皇上入了咸福宫,李珏招手唤来躲在隐蔽处的阿荣。
阿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李珏听完后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忽然扬唇笑了起来。
“你做的很好,这件事杂家一定会禀报圣上,你先回去当差吧,让娘娘只管等着好消息。”
听到御前总管的夸赞,阿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行了礼边匆忙离去。
在咸福宫门口思量了一番,李珏抬步朝里面走去,暖阁里传来孩童咿咿呀呀的哭闹声,沉汐云柔情似水的看着面容俊逸的皇上,天伦之乐,李珏张了张嘴帕打扰皇上雅兴,酝酿好久的话蓦地堵在喉咙里竟有些说不出来。
好在皇上只是稍稍停留了片刻,并没有留下了陪云贵嫔用膳。
在回养心殿的路上,李珏一直心不在焉的一路随行着,就连差点撞了柱子也是皇上善意提醒的。
“朕看你一早上魂不守舍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朱亦渲停下脚步,回首眉梢含笑的看着面色窘迫的李珏。
李珏眼眶通红,在朱亦渲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神色哀戚,“皇上,冷宫……出事了!”
“你说什么?!”朱亦渲闻言脸色徒然一变,提起李珏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目光冰冷,语气森然问道,“把话给朕说清楚!”
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李珏哽咽的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朱亦渲双目一凛,“冷宫怎么可能会有瘟疫?朕不信,朕要亲自去瞧瞧!”正欲转身,袍角被人一把紧紧拽住。
“奴才愿意代皇上走一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皇上愿意理会冷宫的事情,李珏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可是皇上可是九五至尊,若真的是瘟疫,皇上可能会被感染,这将是国家的不幸,更何况天佑还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不能没有主心骨。
朱亦渲茫然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耳边还回想着那晚荣宓决绝的声音,‘但愿以后不再相见。’是啊,她已经不想也不愿再见到自己了,他何必再为她徒增烦恼?罢了,罢了……
他无力的挥了挥手,颓然转身,背影落寞的离开。
原本寂静孤清的冷宫渐渐变得喧闹起来,人来人往,你出我进,来回穿梭在破败的庭院里。
阮怡蓉的病,的确被太医院里的林太医确诊无误了,她的屋子已经被彻底隔离起来。
但凡是她用过的物品都被反复检查,但凡是病因总有源头,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爆发。
在一套不起眼的茶杯上,有人发现了这茶杯的底部赫然印刻着‘桃溪镇’三字的红印章。
这套茶具显然是来自不久前发生过瘟疫的桃溪镇,身居冷宫的阮怡蓉怎么会有这具染了瘟疫的茶具?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明显是有人想要毒害怡常在。
一直旁观的荣宓将太医的诊断悉数听入了耳里,她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如纸,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捅着自己的心脏,这套茶具原本是沈慈安托侍卫阿荣带进来的,阮怡蓉见了这套茶具十分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