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染上瘟疫的百姓也被禁止出城,当地官员的做法激起了民愤,他们不是傻子,自然不想留在这里被染上瘟疫。
当地又是贫瘠之地,治疗瘟疫的药材少之又少,每天都有十几人染上瘟疫死去,而这些死尸又必须火焚掉。
瘟疫的爆发始料未及,源头更是毫无头绪,官员已经疲于奔波,瞒不住这才将疫情的消息传到了京城。
朝堂上,炸开了锅,群臣议论纷纷,有人提议派太医前去控制疫病,也有人不赞成,毕竟风险极大,怕治不好。
十几年前京城也同样爆发了瘟疫,最后还是由当时的院使温大人研制了治疗瘟疫的方子解了燃眉之急。
可惜温之华后来还没来得及将此药方记录下来,就被先帝一气之下打入了天牢,有人唏嘘不已,连连叹息。
时隔多年,温之华的医术还是被世人称颂,只是这样一个为国为民的臣子却被陷害致死,落了个悲惨的下场。
朱亦渲看着底下你一言我一语的闹得不可开交,一时也是举棋不定,瘟疫的可怕,在场的人都经历过。
“微臣愿意前往桃溪镇控制疫情。”一道低沉绵长的嗓音从正门外传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去。
来人一身云白色长袍,白衣如雪,人若惊鸿,儒雅的面上笑意温和,如三月春日一样,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底下窃窃私语,原来是新任的太医院院判——苏珏,有些人对苏珏的医术赞不绝口,有些人却以为他是在哗众取宠。
目不斜视的越过诸位大臣,只见他掀袍跪地,不卑不亢的行了礼,“微臣苏珏叩见皇上。”
“起身吧。”朱亦渲眉目深深的睨着殿中之人,抬手示意他起身回话,沉吟问道,“桃溪镇疫情你有几分把握?”
苏珏毫不畏惧的凝视着皇上,“七分,微臣对瘟疫素来有所研究,恳请皇上早下决断。”他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声音清雅柔和,波澜不惊。一下子化解了朱亦渲心底的烦闷,他望向苏珏的眸子幽深的似深渊幽水一眼望不到底。
“李珏,将朕的龙纹佩交予苏大人,朕相信桃溪镇有苏大人,一定会平安无事。”
朱亦渲解下腰间的龙纹佩,由李珏转交给了殿下的苏珏,拿着这龙纹佩犹如见了皇上本人,可行天子号令,威力无比。
“微臣定不辱使命,不负皇上重托!”苏珏伏地叩首,语气坚决,颇有当年温之华临危不惧的风范。
一直旁观的张易初也是瞪大了双目,看着这位年纪轻轻的苏太医深受皇上信任,一时也是琢磨不透。
回到太医署之后,苏珏挑了三四位有经验的太医,又忙不迭一的派人准备了好几车治病救人的药材,桃溪镇路途遥远,疫情紧急,午时一刻,苏珏背着行囊与皇上派去的一千精兵,一道出了京都,一路往北而去。
身在后宫的荣宓是在半个月后,才知道苏珏不顾危险去了桃溪镇控制疫情,如果她能提前知道,一定会竭力制止。
瘟疫的可怖,她已经在小时候领受到了。苏珏一心治病救人,那是他医者本分,可是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在天子面前立下了誓言,可有为自己的未来着想一二?
荣宓不希望在苏珏的身上看到旧事重演,残阳如血,但愿不要一语成箴。
容斓月早已解了禁足,心性大变,与锦婕妤和淑贵妃二人经常来往,看到沉汐云也是能避则避,她有时候还会带着和安,和怡偷偷跑去冷宫看荣宓,还给她讲了许多和怡的趣事,至于沉汐云对她的刻意刁难闭口不提。
五月的时候,沉汐云被太医查出已经怀了二个月的胎,皇上喜不胜收立即将沉汐云敕封为云贵嫔,风头正盛,无人匹敌。
隔着一道宫门,荣宓听完容斓月的絮叨以后,只是淡淡一笑,继续低眉绣着一副锦绣山河的绣图。
七月骄阳似火,正当天佑王朝内忧之时,北漠军忽然挥师南下,将天佑打了个措手不及,更让天佑错失掉两座池城。
皇上震怒,派朝中武将上前线阻击北漠敌军,其中便有宁馨儿的爹,驰骋疆场,奋勇杀敌,保卫疆土是武将的职责所在。
这场仗来势汹汹,分明是北漠为了为了一雪前耻而来,敌营中坐镇的便是北漠新上任的大王耶律靖安。
北漠军营有耶律靖安鼓舞士气,自然所向披靡,反倒是天佑士兵节节败退,朱亦渲看着行军作战路线图,顿感头痛不已。
李珏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看着眉头紧锁的皇上,轻声说道,“皇上,秦统领来了。”
朱亦渲微微一愣,他不是也去了前线么?来不及多想,他急声喝道,“快传!”
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秦御肩胛处受了重伤,体力不支差点踉跄的倒在地上,只见他眼窝深陷,双目布满红血丝,似乎有好几日没有歇息了,朱亦渲将他扶到榻上休息,准备唤太医过来为他治伤。
谁料秦御含着一口气,忍着身上极大的痛楚,将自己拼死带来的消息传达道,“属下冒死进了敌营,想要刺杀北漠王,谁知那北漠王似乎早有预料,不但将属下打成重伤,还让属下回来嘱托他的一句话……”
“交出荣妃,否则他就要屠城!”秦御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耳边惊雷滚滚,朱亦渲脸色徒然变得十分铁青,“他竟然敢威胁朕!”猛地一拍桌子,顿时变成四分五裂。
“皇上!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人,眼睁睁的看着耶律靖安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么?”秦御满面通红的怒吼着。
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就要闹得两国开战,以前的皇上杀绝果断,现在却变的瞻前顾后,唯唯诺诺。
朱亦渲的背挺得笔直,背对着秦御漫不经心道,“她就算……也还是朕的女人,他想拿此胁迫朕,真当朕惧怕他么?”
威慑力深深震撼着站在门外的沉汐云,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皇上的真心话,在他心里,始终把荣宓当做自己的女人,也不管荣宓做了什么伤风败俗,有损皇室颜面的事情,追根究底,他还是会庇护着她。
也不管他隐藏的有多深,最终还是被自己窥破了他心底的最深处,他竟然可以为了一个被废弃的女人而不顾被屠城的百姓……说到底,自己还是输了,人在心不在,自己守住的竟然是一个笑话。
她哭着跑开,也不顾心砚在身后的哭喊,“娘娘,您慢点,您肚子里还怀着龙子呢!”
跑了一半的沉汐云终于停下脚步,泪眼婆娑的抚着腹中的孩子,对,她还有孩子,这是她和皇上孕育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