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丝吟缓缓点头,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眼里闪过丝丝笑意,“澜月不愧是蕙质兰心,本宫虽然重获后宫大权,却还是没能打压她一丝一毫,还差点引火烧身。”说完,脸上的表情忽然一黯。
站在身后的沉汐云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前因后果稍加分析,她便恍然大悟,原来皇后娘娘才是幕后主使之人,难怪怎么查也查不到她头上……
“只要是娘娘想除去的人,臣妾纵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沉汐云莲步上前,掷地有声的承诺着,或许借着皇后庞大的势力,早日除去荣宓这个心腹大患会更加容易的多,反正是彼此利用罢了。
沈丝吟凤眼微眯,微透精光,满意的看着臣服于自己的沉汐云,笑意深深,“本宫要你做的便是——除去荣宓身边最在乎的人,这……你可做得到?”
最在乎的人?沉汐云微微一怔,这个人是……舒颜熙?“难道娘娘是想……”她有些惊慌。
沈丝吟带着宝石护甲的葱指捻着牡丹花的花瓣,红色的汁水沾满了她的指尖,“本宫势要折断她的翅膀,本宫要她痛苦,要她难过,要她生不如死!”长袖一挥,焉了的牡丹花被无情的遗落在地上。
她的冷酷无情,心狠手辣,震得沉汐云心口有些微微一疼,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后竟然对舒颜熙动了杀意……她虽然对舒颜熙并没有太多好感,可也是多年相扶相伴的姐妹,这叫她如何下得手去?
沈丝吟斜眼冷睨着表情痛苦的沉汐云,森然冷笑,“怎么?你不舍得?”
一旁的容澜月眼眸直勾勾的看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沉汐云,心底连连冷笑,又是这副无辜的模样……容澜月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沉汐云在狱中堕赵玉娥胎的那副狰狞可怖的表情,论冷酷无情,论城府心机,她沉汐云也是数一数二的狠毒!
在沉汐云的心中,在滔天权势面前,区区廉价的友谊又算得上什么呢?
容澜月忽然想起了以前,苏绿萼引火自焚的那日,舒颜熙在皇上面前的煽风点火,看来,皇后想杀她早已是蓄谋已久,怪就怪她舒颜熙从一开始就站错了队,只能自认倒霉!
“娘娘想要谁死,她就必须得死!”沉汐云看着晦暗的天空,一字一句不带一丝感情,她的脸上带着嗜血的笑意。
沈丝吟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本宫的确没有看错人。”
借沉汐云之手除去荣宓最在乎的人,这种剜心之痛,荣宓,你会慢慢尝到这种滋味的……
头顶乌云密布,远处闪电风驰电掣的劈开,天雷滚滚在耳边悉数炸开,雨点子从高空砸了下来。
辞了皇后和惠妃,沉汐云坐着轿撵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咸福宫,外面倾盆大雨如注,她的心也越来越乱,皇后的胁迫,无形之中向她施加的压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到底要如何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舒颜熙,又要做到不被荣宓察觉怀疑……
“主子,这是刚熬好的乌鸡汤,你先喝点暖暖身子,天大的事也还有奴婢替你顶着。”
心砚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鸡汤走至沉汐云的面前,苦口婆心的劝慰着。
“皇后命我杀舒颜熙,你以为如何?”沉汐云瞥了一眼心砚,转回眸子,轻玩蔻指。
心砚的心顿时往下一沉,“皇后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你,摆明是想那这件事试探于你。”
一来皇后疑心极深,拿这件事来试探主子的忠心,二来也是为了借他人之手除去皇后心腹大患。
皇后娘娘真不愧是老谋深算之人……百害无一利的事她从来都不会做的。
“试探?说白了何尝不是在利用我!”沉汐云气的咬牙切齿,重重的拍了拍桌子,碗里的鸡汤被溅出来一些,洒落在她的手背上,滚烫的汤汁顿时将沉汐云的手背烫的通红。
心砚顿时大惊失色,“奴婢这就去拿药粉!”说完急忙闪身进入内堂,从抽屉拿出一个白底蓝花的圆形盒子。
白色的药膏香气袭人,心砚小心翼翼的涂抹在沉汐云的手背,清凉止痛,倒是一副难得的好药。
“这药还是夫人在世的时候亲手做的,奴婢记得夫人是个调香的高手呢!”言语间可以看得出心砚这丫头对沉夫人很是敬仰和尊重。
沉汐云对她这个娘倒是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她娘待她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却从来不知道她娘竟然还是个调香的高手……就在这时,心砚献宝似的抱来一个铁盒,里面装着不少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瓶瓶罐罐。
“这里面装着治病的良药,也装着害人的毒药。”心砚随手取出一个窄口的白瓶子,笑眯眯的给沉汐云介绍道,“这是断肠丹,服了此丹之人一刻钟之后便会毒发身亡。”
“这个是七星海棠,无色无味,误食此毒之人见血封喉,无药可治。”之后她又罗列了几种毒药,看的沉汐云又惊又喜,直到心砚拿出蚀骨香介绍时,一个惊天计划从她的脑海中轰然形成。
永福宫无人问津已经很久了,朱门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偌大的永福宫只余舒颜熙独居,与其说是嫔妃的寝宫,倒不如说这更像是一座遭皇上废弃的冷宫。
舒贵嫔也不过刚过双十年华,整个人看上去却有些苍老了,她越来越很少出门走动,大多时日都是在看书打发这漫长的时光,偶尔能去的地方除了云婕妤的咸福宫就剩下了荣宓的长乐宫。
避开这后宫的纷争,寻一处难得悠闲的之所,倒也乐得自在。很多旧事,她都已经看开,现在的她只求过的问心无愧便已经足矣,不争不斗,安于现状。
她时常会梦见家里疼爱她的双亲和兄长,也会梦到入宫前和荣宓、汐云相识相伴的美好时光。
梧桐树下,置了一张美人榻,舒颜熙会在晴日里搬出来躺在榻上晒晒太阳,看看天际流动的浮云,有时候也会和腊梅切磋切磋棋艺,是了,荣宓已经将成熟稳重的腊梅指给了舒颜熙伺候。
不远处传来落叶被人轻睬的细微之声,舒颜熙缓缓睁开双目,却见数米之外,荣宓提着一方食盒笑意深深的看着自己,舒颜熙有些惊喜,讶然,“荣妹妹,你怎的来了?”
“妹妹很久没有见到姐姐了,想着姐姐爱吃酒酿丸子,妹妹就带了一些过来。”荣宓莲步轻移,走至舒颜熙的跟前,从食盒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汤盅,看着愈发清瘦的舒颜熙,她有些微微心疼,“可是慎行司那帮狗奴才亏待你吃穿用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