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波并未就此平息,所有观望的众人都在四处暗中打听,这一打听,所有人是目瞪口呆,恨不得离咸福宫越远越好。
原来,赵玉娥的叔父赵赫犯下了投敌叛国的重罪,皇上下令株连九族,就连身为后妃的她都没能幸免,足以见皇上的震怒。
但凡是赵氏家族之人,皆没能幸免这场灾祸,所有人为赵赫犯下的罪责失去了性命,唯独赵玉娥还被瞒在鼓里,只有她孤苦存活。
皇后禁足,不问世事,虽然赵玉娥曾以皇后马首是瞻,如今出了这祸事,皇后非但不闻不问,更是将赵玉娥推得远远地,唯恐惹祸上身。
整场事件,也只有荣宓看的最透最撤,皇上迟迟不处决玉婕妤,是因为眼下是新年,后妃接二连三的出事,想必皇上已是心神惧疲。
如今的她贵为荣妃,风头正盛,权力在握,与初入宫廷之时已经是云泥之别,在其位谋其职,每一步都是小心谨慎,丝毫不敢松懈,当她还是最低等的嫔妃之时,当年的淳妃,如今的云贵妃又有哪个得以幸免?头顶的饰物越来越沉重,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大。
京城西郊,皇上派去的人还是截住了那架往西而去的马车,当朱逸尘打开圣旨的刹那,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地,如玉的俊颜刷白。
沈慈安颤抖着手,目露惊恐地从奏折上移开,看向自己的夫君,扯住他的长袖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含泪哀求着,“逸尘不要去,好吗?”
君命难为,更何况是大敌当前,他岂敢不从?只是他要辜负慈安了,他的心何尝不是苦涩的……
朱逸尘将这份奏折妥帖装入怀中,温和的笑了笑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朝着宫里来的人应道,“还请阁下代为转告,臣弟,领旨。”
沈慈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朱逸尘含笑领命,幸福的城墙因为突如其他的皇命,轰然倒塌,她挡在马车前,泪如雨下。
“逸尘,我陪你一起去!”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那么她也要陪在他的身边,无论生也好死也好,总归是在一起的,生生不离的。
朱逸尘顿时脸色一沉,拂开她的双臂,斥道,“胡闹!”终是铁了心转身对着驾马车的刘德吩咐道,“将夫人即刻送回封地,不得有误!”
刘德不由打了个激灵,跳下马车走了过来,低着头朝着沈慈安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恭敬敬道,“王妃娘娘,奴才得罪了!”
“逸尘,我不要回封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不要送我回去,我答应母妃要一辈子照顾你,我……”沈慈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着。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朱逸尘一个手劈击晕了她,拥住她的身子,最后再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爱妻,长长的睫毛还沾着眼泪,脸颊上满是泪痕,他抱起沈慈安走向马车里面,临走前,他留下一块他的贴身玉佩,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她的身边。
战场上生死难测,他不能拿着她的性命开玩笑,等驱除北漠蛮兵,他定会安然无恙的回到封地,回到她的身边照顾她,一辈子哪也不去。
朱逸尘利落地翻身上马,马车也缓缓启动,向着漫无边际的竹林深处驶去,他调转马头,淡淡的说道,“出发。”
几匹马儿朝着相反方向而去,彼时马蹄声声响起,泥浆溅起,男子的身姿越来越远,他会好好的活着,因为这个世上还有人在等着他。
紫禁城,夜幕降临,一场春雨拉开了序幕,料峭的寒风席卷着整座灯火明亮的皇宫,每个漆黑的夜里总会上演着数不清的勾心斗角。
蒙蒙细雨中,一个女子的身影如鬼魅般的出现在慎行司的门前,她收起梨花伞披着黑色的斗篷,身形灵巧的进了漆红的宫门里面。
整座慎行司的各外寂静的,听不到一丝风吹草动,总管魏福向来喜欢巴结权贵,只要有钱谁都能把他收买,所有人都被支开只剩下他。
一袭宫女装的双髻女子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朝着来人扔了过去,语气冰冷,“我要见的人呢?”她隐在黑暗中,令人看不清面容。
魏福喜滋滋的捧着沉甸甸的荷包,立即点头哈腰,模样恭敬有加,“您这边请--”这个人他自然是认得到的,漏雨之夜赶来胆量惊人。
女子忍着空气中传来的腐烂的气味,随着魏福走向监牢深处,不一会儿便停在一处监牢外面,只见魏福说道,“就是这里了。”
监牢的铁链被他打开,女子从袖中取出一枚火折子,点燃了搁在墙角被风吹灭的烛台,“你退下吧,有事自会叫你。
魏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弯腰一福走开了。
监牢里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呢?她举着烛台走了进去,狭小的空间,地上堆满了杂草,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墙角冻得瑟瑟发抖。
女子扯唇冷笑,赵玉娥,你也会有今日……她端起桌上的茶壶走近那个身影,壶中的水悉数浇在了赵玉娥的身上。
“啊!”赵玉娥被突如其来的凉意冻醒,拨开凌乱的头发看向来人,对方带着嗜血的笑意,犹如地狱来的使者,深深的震撼着她。
“怎么会是你!”赵玉娥做梦也想不到,来人会是她的死对头,她惊恐地往后缩着,捂着腹部艰难的移动着。此刻的赵玉娥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全然没了往日的趾高气扬,光彩照人,犹如过街的老鼠,抱头鼠窜。
女子满意地一笑,摇了摇手中的水壶,轻笑,“不错,就是我。”她好笑的看着目光呆滞的赵玉娥,“你不会还妄想着皇上放过你吧?”
皇上?她悲凉一笑,恨透了皇上的无情无义,赵玉娥紧紧咬着唇,试探地说道,“你,是来杀我的?”
“杀你?”女子盘膝而坐,嗤笑的看着赵玉娥,“你只不过是一介阶下囚,皇上杀你只是早晚的事情,根本用不着我动手。”
缩在角落的赵玉娥看着女子的冰冷的眼神,她有些畏惧,又感到有些陌生,良久才缓缓说道,“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对么?”
她不由感叹,对方隐藏的真够深得,这么长时间,她赵玉娥硬是没有一丁点的察觉出来,当真是可笑。
女子粲然一笑,目光悲悯的看向赵玉娥,“可惜你发现的太迟了。”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她勾唇一笑,“你屡次害我,我都能忍,只是有一件事,我绝对忍不了了。你猜猜,我今夜究竟是为何而来呢?”精光乍现。
赵玉娥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笑容森然的沉汐云,“别,你别过来!”双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小腹,“别,杀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