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岑静微半天没说话,呆若木鸡,小黄突然噤声:“唉,小岑姐,我就是看咱俩关系好才跟你讲的。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岑静微木然点头:“嗯,你放心……”
心脏却抽搐着,宛如被针狠狠地扎过。
以前只在电视剧和普法节目里看见过,反派处于不可告人的目的将精神正常的人送进精神病院,最后把正常人逼疯的故事。现实生活中,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总觉得这件事情,蹊跷得很。
重点是,和她如此之近。
如此之近。
杨沛槐。
是苏南橘父亲的前妻。
是苏南橘的亲生母亲。
那苏南橘知道不知道,母亲其实是正常的?
应该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才会想把母亲转院,苏正茂才要严防死守?
仿佛平地惊雷,她突然觉得浑身发凉……
不管猜测是不是对的。
她都不想再继续做下去了。
为了三万块钱,而干这样昧心的事情。
实在不值得。
-
手术室的移门缓缓打开。
苏南橘一步一步地挪了出来。
好久没上过这样恐怖的大手术了,整个人要虚脱。
摘掉手术帽,换掉刷手服,看表,已经是晚间十点了,窗外都灯火通明了。
他竟站了整整十个小时。
食堂已经下班,护士长小张把留好了的饭端过来。
他看着上面黄澄澄腻着的一层油,皱眉。
“今天师傅确实下手狠了点。”
护士不好意思,“苏院,给您叫份外卖吧?”
他笑:“不用了。外卖并不比食堂好许多。我回家吃。”
下楼,按电梯,手机突然响了。
陌生来电。
“你好。”
“南橘,是我。”
苏南橘听见这个粗重而低沉的中年男声,握手机的手,突然一抖,随即更紧了。
“苏院。”他顿了顿,让声音的疲惫全部消退,冷静得如纪录片,“想清楚了吗?”
“嗯。你提的意见,也不是不可以商量。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你妈,也是有过一段美好的。你姓苏,骨子里流淌得还是我的血。”
苏南橘冷笑一声。
心思如冰,寒凉刺骨。却也不能撕破脸。
“嗯。”
“但南橘,只要我把你妈放了,你就会放过我吗?你保证?”
“对付你,对我来说,没有好处。”
“怎么讲?”
“妈已经这样了,毁了你也不会让妈好起来。”
苏南橘顿了顿,
“这是其一。”
“其二呢?”
“苏家的医疗行业招牌是一个整体。你是招牌的建立者,是行业领头。我的薇宁也是苏家招牌的受惠者。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边的生意也不会好做。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是商人,商人就是利益为先,损人不利己是大忌。这是其二。”
“其三呢?”
“其三就是你说的血浓于水。你再和我有过节,终究你还是我爸。”
“南橘你能这样想,很好。”
“所以,你可以放心。”苏南橘忍下心里的厌恶,和颜悦色,“那明天上午九点,你把妈放了,我把材料给你。”
那边叹气一声,“明天上午我出差。别拖了,就现在吧。你来棕蕾医院,我们两把细节再商量一下。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要不然,我不会把杨沛槐放出来的。”
苏南橘看表,已经十一点了。
“当然,你如果不着急。我半个月出差回来,我们再说这件事也行……”
半个月?
母亲还要再受半个月的折磨?
苏南橘咬牙,“那就现在吧。”
他只身一人去,自然不安全。打开通讯录,翻出助理小李的名片页。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钟新宁呢?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连续打了十多个电话,都没人接。
可这种事情,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薇宁整形的工作人员,并不保险。
找谈芸裳?
一个女孩子跟着,还不如自己去。
何况,法治社会,朗朗乾坤。他苏正茂为人做事一向谨慎,他再手眼通天,也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对手。
给小李的微信留了个言,让他看到之后直接来棕蕾医院。
然后一脚油门,揽胜如火箭一般,直奔棕蕾医院而去。
-
苏正茂坐在办公室,看着高清的监控屏幕上,一身海棠红薄衬衫的苏南橘从电梯间走出,光滑如镜面的地板上倒映出他笔直的大长腿。
嘴角一丝诡秘的笑。
仿佛一个猎人,看着猎物一点一点走近充满荆棘倒刺的陷阱一般,志得意满。
-
走廊奇怪得空荡。
声控灯也不亮了。
苏南橘感到不对劲。
拿出手机,想给助理小李再拨电话,让他快些来。
信号格上却打了个叉。
中心城区的医院里,没有信号?
他察觉不对,正要打开手机背灯。
“苏院!”
他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下意识一顿,正要回身。
嗤——
利器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