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表示没意见。
只要能歇会儿，吃啥都好。
岑静微打开冰箱，拿了两个西红柿，打了三个鸡蛋，炝锅，下料。刺啦一声，油锅发出爆炒特有的香气。油光水滑的鸡蛋，混上颜色鲜艳的西红柿，浇在面上。
撒好葱花。
出锅。
“好咯。来吃。”
那两个家伙立刻就坐在了桌前，岑静微转身去拿筷子。
电话突然响了。
钟新宁瞥了一眼她的屏幕，表情一瞬凝固。
岑静微光看钟新宁的表情，也知道是谁打来的了。
她拿起电话，“喂，学姐。”
下意识要转身去讲电话，钟新宁突然拽住了她的袖子，恳求一般地道：“别走。”
岑静微看他可怜兮兮的表情，实在于心不忍。
便调大了电话的声音。
-
“静微。”钟时七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焦心，“我知道自己这样跟你讲，有些唐突。但你知道这些年我在国外，根本没有积蓄。”
钟时七表达得有些乱。
但岑静微听出了她的意思，“你要借钱是吗？”
“嗯。能不能给我借些钱？”
“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钟时七的声音依旧怯懦，试探性地问，“能不能都借给我？”
她缺钱？
钟新宁的嘴巴突然颤抖，恨不能拿过电话。
但他只是喉结动了动。
没说话。
岑静微的语气温柔亲和：“学姐你怎么了？你能告诉我，你要这些钱，干什么用吗？”
“重症监护室一天就一万二，我负担不起了。我又不能问新宁要，母亲再三跟我叮嘱，不能告诉新宁……我没有办法了……”
大概是这些天的疲惫情绪淤积太久，钟时七瞬间抽泣，声音颤抖得厉害，“静微，我在国内没有人可以帮忙了。求你，求你帮帮我……”
岑静微看向钟新宁。
钟新宁一手取下了眼镜，丢在桌上，手掌捂住了眼鼻，也掩住了表情，不知是在擦泪，还是在沉思。
岑静微说：“你别担心，你别着急，你别哭。我在呢，我会帮你的，你不是一个人，别这么难过。”
那边仍在哭泣。
大概是擦了擦眼泪，声音终于清晰了些，“谢谢你静微。我没事，我只是有些六神无主。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学姐，我真的很想多帮帮你。但是我手头的资金也有限。因为前段时间还欠了三万块钱的债。所以，我能给你的帮助，也着实有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向钟新宁开口？”
“别！”
钟时七仿佛是受了惊吓，“千万别告诉他。求你……”
钟新宁将手放下来，眼眶已是鲜红，眼角的湿润，在日光灯下闪闪发亮。
他用气声问着岑静微：“为什么？”
岑静微复述：“为什么？”
那边顿了许久，“总之，别告诉他……”
没有得到答案，钟新宁终于无法再忍耐。他一手抢过了岑静微的电话，声音沙哑得旁人都听不下去，“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宁愿向外人借钱，也不告诉我？”
钟时七一顿，“新宁……”
“为什么？”
“妈不让我告诉你……”
“那么，躲着我。也是妈的意思是吗？就是到死，妈都不同意你。你却依然愚孝愚忠的，将她二老当做你的父母是吗？鞍前马后？尽职尽责？瞒着我这个亲生儿子？”
“你不能说死字！妈不会有事的！不会的！”钟时七情绪激动，“她会好起来的！而且，你也不能这样说她们，她们是为你好！你应该理解！”
钟新宁不跟她在计较：“你在哪里？”
“省人民医院。”
“具体地址。”
“省人民医院住院部19楼……”
“我现在就来。”
一碗面，筷子只挑了最上面的一撮。
钟新宁放下电话，就出了门。
-
岑静微叹了口气。
看向苏南橘：“你知道她们的关系吧？什么情况这是？”
苏南橘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先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格外沉默。
-
吃过饭，快速将碗筷洗了，打包上车。
岑静微这才发现苏南橘换了一辆车。
“卡宴车头撞坏了，拿去修了。”
岑静微想，昨天被撞成那个样子，今天能够开出来，那才是见了鬼呢。
不过这辆揽胜，用来搬家，也着实奢侈。
车子在沃尔玛前停了下来，“采购点东西回去吧。”
苏南橘这个强迫症，居然趁她做饭的功夫，整理出了一份清单，将她缺的东西，一件一件地记录了出来。
岑静微拿着他写的整整齐齐的单子，说不感动。
真的是假的。
她也真的是佩服。
“有心人。”
他说：“处女座，都这样。”
这话一出，她的感激消散了一半。
-
按照清单，一个一个地选购。
一边挑着调料罐，一边还在想刚才的事：“钟时七和钟新宁，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说他们是兄妹。可一个那么在乎，一个那么逃避，显然不是兄妹啊。如果是兄妹，那不就乱伦了吗……”
“想什么呢？一天就知道开车。”苏南橘一个指头点过来，说：“你学姐是钟家的养女。”
“那就不是亲兄妹了。难怪。”
岑静微总算挑好了调料罐，扔进购物车里，却还是想不通，“那既然没有血缘关系，学姐还避着他？而且他母亲病了，居然是养女一个人照顾，也不告诉儿子？”
苏南橘抿了抿唇。
表情严肃：“亲情有时候是一种牵引，有时候，也是一把枷锁。”
岑静微偏头。
“钟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望族，但是也让新宁受了最好的教育，钢琴、小提琴、油画、书法……新宁从小就品学兼优，是别人家的孩子。所以父母对他的期望非常大。而钟时七，毕竟是养女，又不够聪明。受到的待遇自然是不同的……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你也看到了……”
岑静微挠头：“好纠结啊。”
苏柏文说：“不是纠结，是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