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宁道人说:“自从破了血窟后,我觉得你身上发生了很大变化,我站在你身旁都有些寒意,你身体内孕育着奇异的力量,至于是什么我也说不清,只觉得天地间将出现三万万年之大变局,这一切的由头又会因你而起。”
桃桃说:“老道士你说笑了,我只是一个桃子小妖。”
咸宁道人说:“正因为你是个桃子小妖,我才担心,猜不透以后的情况是好是坏。所以从嘿嘿谷出来,我便邀你到峨眉山上小住,都过了几日了我还是看不透你。呵呵,天道有常,却变化多端,谁又能看得透,你下山去吧!好自为之。”
桃桃转身欲走,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咸宁道人:“廖一修真的没有救了?”
咸宁道人说:“人死哪能复生,若真复生了,就有违鬼神之道了。”
桃桃说:“违就违了,有什么不可,鬼神的道我一个小妖何必遵循?”
咸宁道人说:“修道的人死后,魂魄总能在黄泉路上多盘桓几日,如果你赶得早,或许能在奈何桥前劫走他的魂魄,有了魂魄总能找到一个宿主来寄生,到时候人不是又活了?”
桃桃说:“如何去那黄泉路?”
咸宁道人说:“去那九转路。”
第一章九转路上的鬼
九转路?在哪里?桃桃还想问点什么,咸宁道人已不见了。
天上飞过一只乌鸦,桃桃喊道:“喂,乌鸦,你知道九转路吗?”
“九转路?我不走路,我不清楚,你去问山上的猴子。”
桃桃一溜烟上了一座山峰,山上有一群猴子,桃桃问道:“你们知道九转路吗?”
一只母猴子挠挠头说道:“九转路?谁知道呢?知道了又为什么告诉你?”
“糟瘟猴子。”
“你骂猴。”
“骂你又怎样?”
“嗯,有个性我喜欢,我告诉你了,九转路到处都有,谁家死人了你就去谁家门口守着,你会看到拘魂鬼来带走死者魂魄的,你跟在他们背后就能找到九转路。”
“是嘛!你好奇怪,变的太快让我难以接受,你怎么突然又告诉我了,我怎么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你不是糊弄我吧?”
“我以猴子的尾巴起誓我没有骗你。我听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你不圆滑。你鲁莽的性子很像我小时候,当然我那时可比你好看多了,脸上毛茸茸的。”
“阿嚏!好大的风,我要走了。”
豆腐店的老板娘要死了,辛苦了半辈子,福没享一天阳寿便尽了。豆腐店院里的狗在叫,“汪汪!死生何所以?吃喝拉撒睡。辛劳活半世,狗屎一堆堆。”
桃桃垫着脚尖隔着矮墙问狗:“你有这么凄惨吗?”
狗说:“不,我好多了,老板娘上辈子是狗,这辈子成了人,可活的比狗差远了,老板娘三更起五更睡做的是驴的活,我一辈子没见她笑过几次。”
“是吗?好歹她活过人,她比你站的高看的远。”
“你错了,她从来没思考过,无非是个行尸走肉。上辈子有人骗她说:‘你呀!好好做条狗,下辈子你就有机会转成人了。’她很听话,做了一条温顺的不能再温顺的狗,临死了还被人煲成汤裹了口腹。今生她得偿所愿成了一个人,现在却积劳成疾奄奄一息。是谁欺骗了一条善良的狗呢?”
“你不像一条狗,到像一个人,你懂得思考。”
“我就是一条狗,一条狗吃饱了便是思考,虽然狗很笨,但你成年累月的对着一块碾盘、一跟木头、一个女人思考同样一件事,你总会想得很透彻的。”
“看来人若活着只是忙忙碌碌就连条狗都不如了。”
“狗有狗命,人有人命。”
房间里狗的女主人在痛苦地呻吟,狗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眼睛里落下一滴泪。
桃桃说:“你哭了?”
狗说:“这个家虽然很清贫,却养育了我,狗是会感恩的。”
“她有什么心事未了吗?怎么迟迟不肯上路?”
“她有一个儿子出远门去了,她在等着他回来。你是谁?你难道盼望她早点上路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是妖呢还是人?我来这里是想跟着她的魂魄去九转路的。”
“人死了,人的魂会跟着拘魂魄的鬼走的,平常人是看不到的。”
“你能看到吗?”
“那当然,透过狗的眼泪能看穿阴阳两界。”
“你能给我几滴眼泪吗?”
“为什么要给你?”
“你是一条通情达理的狗。”
“你的话我很爱听,可我没有那么多眼泪给你。”
豆腐店女主人的儿子回来了,“老娘你要死了?”
老妇人口齿不清地咿咿呀呀。
“老婆子有没有给我留下点钱?”
狗说:“她有两吊又十三个铜板。”
桃桃问:“你怎么知道?”
狗说:“她昨晚能挪动的时候数过,不过她昏迷后钱被人偷走了。”
桃桃说:“你为什么不叫,为什么不拦住窃贼呢?”
狗说:“与其留给她这个吃喝嫖赌的不肖子还不如让坏人偷了,对她也算积一件功德了,省得她这个逆子荼毒乡邻。”
“娘,这个罐子是空的,你一定记错了,你好好想想钱藏哪了?”
“嗯,咿呀,那……里,我……罐子……”
“劈劈啪啪!”罐子碎了,柜子翻了。
“老不死你不是骗我吧?不是我那死鬼老爹拿去喝酒了吧?他一定拿去喝酒了,到现在了还没回来,我去找他。”
狗汪汪叫了两声,眼里充满了泪水。
桃桃问:“你为什么叫?”
“拘魂的鬼来了。”
桃桃跳入了矮墙,在狗泪如泉涌的眼上蹭了几点泪抹在了自己眼上。老妇人的儿子急匆匆冲出了门,临走时抱走了院里的一只母鸡。老妇人看到儿子出门了,焦急地爬在炕头想再看儿子一眼,老妇人的身子伸出去太多,失了重心摔了下去。从后院篱笆墙外晃晃悠悠摇摆出两个若隐若现的鬼,二鬼在风声遮掩下犹如游丝般轻轻唤道:“张白氏,恭喜了,你终于解脱了。”
老太太的魂站了起来,痴痴地看着身边的躯体,喃喃自语问道:“这是我吗?这四十年来我就一直束缚在这幅皮囊内吗?是谁?是谁把我囚禁在这里?是谁剥夺了我的自由?”
老妇人看着瘫软的尸体生气,一脚踹了过去,脚无抵挡地穿透躯体踢了出去,躯体没有丝毫动静。拘魂鬼说:“你在阳间是透明的,比起有形的东西你是虚无的,逃离了有生的世界,欢迎你来到日夜狂欢的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