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秀抬起头来,看到了朝天椒,忙高兴地迎上去,问候道:“亲家母,这么快就来了?”“路上撞见的。”朝天椒脸上挂着苦笑,捶了捶膝盖叹说:“唉!闺女今日为你杨家受的苦,比我一辈子受的苦还多。”陈玉秀心里不满朝天椒的话,脸上却仍然笑道:“是呀是呀!我们杨家结了一门好亲戚。毛奶崽一千根头发,不也有你柳家五百根吗?”俩亲家正聊着,毛奶崽哭了,辣妹子也被惊醒。柳家娘女在打讲,陈玉秀架起腿,把毛奶崽放在大腿上,倒上一杯开水边摇边吹。然后用舌尖试一下,给毛奶崽喂了几口。“我的蠢东西,呷东西呷得几好,还弹着嘴巴呢。”朝天椒叫道:“亲家母,把我外孙抱来,让他吸吸**。”她解开辣妹子的外衣,掀上毛线衣,掏出手绢擦过胀得丰满的**。陈玉秀抱着孙崽伏下,只听见毛奶崽吸着,发出“滋溜溜”的声音。辣妹子动了动身体说:“我要解手。”陈玉秀问道:“大便还是小便?”把毛奶崽递给朝天椒,急忙端过痰盂来。辣妹子说:“好像大便小便都有。”陈玉秀先抬起媳妇的头,将枕头移动里边。又抬起一双脚,慢慢移向床边。然后抹下裤子,操过痰盂接住。一滴、二滴……陈玉秀蹲得双脚麻木了,才接完尿。没有纸,她只好把脱下的罩衣反过来,帮她擦过屁股。陈玉秀端着痰盂往茅坑走去,看看天色已晚,杨孝钕怎么还没有来?她俩追踪着山路,心里猜测着:莫非出了么格事?
开电灯了,杨孝钕才提着一大网兜衣物,背着一个大提包刚跨进病房,就见辣妹子、朝天椒都不高兴。陈玉秀把毛奶崽递给他,接过手中的网兜,说:“唉!你怎么才来?”杨孝钕正要解释,辣妹子便凶道:“你还活着?好毒啦!好放得心啦!丢下我娘崽不管了。”朝天椒也帮着腔:“是呀,生个崽是这副场合,要是生个女,你恐怕永世不会来打照面了呢!”杨孝钕见她娘俩转眼间便长了身价,当时就愣了。还是妈妈扯醒了,他才说:“两个娘都在这里,我还不放心。屋里也有事嘛,猪,鸡……”陈玉秀瞪着眼珠子制止住满崽道:“你少讲几句要得不!天大地大,哪有我闺女、我孙崽的事情大?没有半点干系,怎么做这个娘老子哟!”便从网兜里拿出辣妹子娘崽的衣物,先帮毛奶崽穿好,再扶着辣妹子换上。
陈玉秀抱起一堆脏东西出了门。杨孝钕追出门外说:“妈!天这么黑了,明日再洗嘛。”陈玉秀说:“明日有明日的事,反正出了月光,看得清楚的。”杨孝钕就说:“那……让我去洗吧!”陈玉秀说:“你这个不懂事的崽呀,这号衣服你不晓得洗,你陪丈母、妇娘好心打打讲,早点困吧。”杨孝钕说:“我懒得看她们脑壳顶上长的那坨绒。”陈玉秀就说:“满崽呀!你哪这么蠢,人家是为我们家立了功,长点绒有么格奇怪的?你不是也长了绒——做爸爸了吗?我告诉你,这几日可要早晨去,下午来哟。”陈玉秀说完,飞快地走向医院门前的小河边。杨孝钕望着母亲的背景,两股热泪夺眶而出。呆了几分钟,他才收住湿透的手绢,慢吞吞地转身回到病房里。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