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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摇摇欲坠

作者:小脑斧.|发布时间:2024-12-19 17:12|字数:2075

  我以为,人倒霉起来是就连喝凉水都要塞牙缝的那种。当然,这事情的发生概率也就相当于出门捡馅饼。常理来说,应当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真的出门意外捡到了馅饼,和真的凉水塞牙缝发生,正常人的反应却也是截然不同的。

  虽然事实上,这两项都算作是极难得才会遇上的,但是因为其所代表的正负两方面,所以最终呈现的评论也是两极分化的。

  当然对于那种天生乐观到天塌下也有高个子顶的人来说,不管是塞牙缝还是捡馅饼应当都能算作一桩少见的稀罕事,能对人说道说道图个乐子的。曾几何时,我便也是遇到这种喝凉水塞牙缝的事情也能等同出门捡馅饼的运道,颇为自得其乐。

  即便后头因为《云舒卷》这本破书连累发生了各种素日只在话本子或者戏折子里见过却碰不到的倒霉事,我也从来没有真正想过去指责或者怨怼命运的无常。我未曾意难平,却也不代表我真的好无所觉。只是因为师父和师兄平日里的影响,我就没有这么执着于这些不幸。

  就仿似我过去被大师兄责罚之际,七师兄还会特意出去买了点心偷摸着哄我开心。所以,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感受到绝望,自然也就无从发觉自己这份被逼到末路上的真正心境。

  不过所有没心没肺的情绪都在眼下这刻化为了虚无,我刚刚看着大富在我面前被重伤,不知死活地丢在地上。

  随后,尚忆知露面。

  我曾无数次肖想,我一袭嫁衫与他夫妻对拜;却独独没有思量过,我们两个有朝一日对视却是身份对立。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收回了伸出一半的手,望着我的眼神陌生而冷漠。

  “来人,将这疯子带下去,找个地方关起来。”

  不管过去我是多么理智明白自己和尚忆知的姻缘散了,但是直到了那瞬间,我心里的某个部分才真正是溃散消了。

  原来,从头至尾真的一直都是我没有放下。

  所有的那些自嘲和惋惜不过都是这种意难忘下的产物,我自以为是的豁达,其实从来都是假的。

  意识到这些之后,从那份原本麻木的茫然里我感知到有细细密密的痛意泛出来,逐渐蔓延到了整个胸腔,逼的我不可抑制地笑起来。

  眼眶里有接连不断的水涌出来,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一十六年前的那场杀戮虽然我逃开了,可是最终却还是回到了原位。

  兜兜转转,我还是要面对那些血腥。

  四方阁内,显是经过了一场恶战,地上有数处火燎痕迹,在细密的雨雾里,还有袅袅青烟飘逸出来。地上亦散落了血迹点点,团团斑驳,漾在一片片的水泊中,和地上的污泥混合成深红的色泽,映着天际的那拢模糊的月色,显出一种诡谲的惊悚之感。

  看到我被架进来,七师兄惊叫了声,“小师妹。”

  他脸上挂了彩,手也似有了伤,不自然地垂在身侧。大师兄半倚在他肩头,看起来情况相当糟糕,甚至是听见动静才勉力睁了眼来向我的方向。

  “师兄!”我挣扎着要过去,但是却被左右的官兵牢牢锁住双臂动弹不得。

  这时候力气差不多耗尽,也不可能像方才看到大富要被补刀时那样爆发了。

  这头我挣扎间,七师兄也要动手帮忙,原本围在四下的官兵这时候也都抽了佩刀出来。

  眼看一团乱的时候,方才找人将我带进来的内监踱步过来了。雨雾未止,他身后依旧有人亦步亦趋地撑伞,即便没有作用,但是那样的场景却并没有叫人觉得可笑而是隐隐心生寒意。

  他双手负在背后,朝我笑的满脸讨厌,“小姑娘果然是四方阁的人啊。”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尚忆知的方向。

  他略略垂头,没有说什么。

  随即,那内监朝我走近,眼神转了转,端起了和蔼地样貌朝我问道:“小姑娘今年可是一十六?!”

  连我都听出了问题,那么其他人自然是也有警觉的。

  虽说月华门的人将四方阁这里藏有《云舒卷》这桩事偷摸宣扬了出去,但是我的身世应当并没有大范围被人知晓。甚或起码现场除了我大师兄与我本身之外,理所应当不该再有别的人知道。

  但是显然,这浑身散发出讨厌气息的内监却显然也是知道什么的人。

  十六,这个数字实在太过不平常了。

  牵连到的不单单是天下第一庄的覆灭,还有《云舒卷》的下落。

  我,作为韩家唯一残留的血脉,理所当然得应该是最后的知情者。

  可是,我的身世又是如何传扬出去的?

  我侧头看向左手边的尚忆知,他这时候也正望着我,眼神里满是怅然和挣扎。

  于是,那瞬间我突然想通了某些部分,其实当初帝君本该不知道我的身世,只是因为四方阁藏有《云舒卷》一事被刻意地宣扬开来,江湖朝廷皆被惊动。许是我那时候被发觉的只是四方阁弟子的身份,于是,帝君那时候会派了皇城司的人来将我带走。

  为了问出那卷书的下落,应当是不惜动用任何方式的。

  所以,我被动了刑。

  现下里,我的手臂那处伤口虽说长好却也仅仅是如字面意义的长好,并没有愈合成事发前的状态。我左侧手臂那块,会留下一辈子难看的疤痕。

  后头,便是尚忆知出面救我。

  他应当是知道了我的身份,然后用这样的身份去和帝君交涉。

  作为这世间唯一幸存的天下第一庄后人,帝君当然也是和那扫帚星一般认定我知道所有关于《云舒卷》的下落和秘密。如此,我必须要活着,而且要尽可能让我放松警惕的活着。

  为了最后让帝君信服尚忆知的某些保证,应当是他主动求娶了公主,如此才能解释所有的一切。

  最后,帝君将我释放,我被带出了皇城司,逃出生天。

  原本我一径天真地以为,尚忆知是为了交换我活命才答应娶了公主。

  但是到了现下里,我才发觉,所有的一切并不是看起来如此简单。

  我原本以为的无忧从来都不存在,事实是我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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