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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杀鸡之力

作者:小脑斧.|发布时间:2024-12-19 17:12|字数:2143

  大批脚步声合着火把点燃后的黑烟自隔墙离开,我缩在墙角一隅长舒了口气。天际这时候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雾纷飞,密集地充斥在天地间。我抬了头,有些绝望地望向头顶黑漆漆犹似倒扣锅底的天幕。

  莫名地,想起了幼时爹爹哄我的过往。

  那时候我约莫才不过五六岁大,旁的也都是记不清了,只是哭着想要娘亲。我爹爹那时候与我说,娘亲在我出生不久也就走了。可是这么多年细细想来,在那村子里竟是从没有人提及过我的娘亲,就连那些个最好事长舌的婆婆婶子也从来未曾言及过什么。

  而这群人素日里可是连我爹爹送我去秀才私塾识文断字都要废话颇多的,可却从来没有听到她们提及到任何关于我娘亲的只言片语。这实际上,应当也算是另一层佐证。

  素日里的这些不起眼的小处,在此时迷蒙雨雾中犹似雨后春笋接连冒了出来。

  我没有外公外婆,亦没有爷爷奶奶。

  按照爹爹说辞,他是祖辈皆住在那小村中,可是偏偏却没有任何亲人同往来。至于这点,我从来未曾询问过,爹爹便也就没有任何言及。

  其实,这虽然有些奇怪,可是毕竟也不能算是证据。

  我埋头在屈起的膝盖间,任这细密的雨雾沾湿了衣衫发丝。冷意一丝丝沁入了骨髓百骸,我的头再度尖利地疼了起来,连带着呼吸都随之不得不迟滞。

  我突然觉得自己现下的情况已经不能再行考虑自己的身世这个问题了,思忖良多本就为耗费心神,又加之我现下极度地体虚气弱,再迎着这漫天充斥的雨雾,不消片刻就浸透了衣衫。

  我拢进了自己,也无法保持身体的暖意。

  我想这样下去定然是不行的,南宫慕合这种人,谎话就是随手拈来,指不定他就是随便扯来唬我的。毕竟他魔教出身,虽然实际我不太清楚这个魔教做了些什么,但是想来江湖武林断然也不会红口白牙将白的描成黑的。

  如此这般自我劝慰了一番,我遂振作起来要寻地方避雨。听着墙外头的动静那些官差估摸着已经走得远了,我便猫着腰沿着墙根一溜过去。这院子的正屋当然万万是不敢进的,我的目标是左侧那间低矮的柴草房。想来还是我命不该绝,这家不知是何道理竟是没有养个看家护院的犬只,给我行了个方便。

  钻到了柴草屋旁,我一推门才发觉上了锁。砸门必然会有动静,我计上心来往旁侧绕过去,寻了个没栅栏的窗子。试了试以我的身形倒是能勉强挤进去,不过进入了那栋柴草房后虽说抵挡了外界的漫天细密的雨雾侵蚀,但是取而代之的是柴草房里难闻的腥臭味。

  我乍然探头进去,毫无防备下被那味道一熏忍不住干呕起来。

  发出了这样的动静之后,我听到了脚步声,沉沉地踏了过来。

  万没想到这处看似低矮不起眼的柴草房里居然有人所以我全无防备,这下子听着动静一时就傻眼了。脑内飞速忖度,我究竟是直接暴起二话不说先下手为强还是选择伏低做小卖惨博同情。

  但是稍稍提了下内力之后,我只觉得胸口并脑后一脉突突的泛起了疼痛,所以最终放弃了第一个硬杠的选项。

  本来就是体虚脚软的情状,有了想法之后我当即非常顺遂就地趴跪到了地上,头冲着脚步声过来的方向,连连道:“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和我爹爹走散了避雨进来的,请您千万不要报官抓我,我只是想在在柴草屋里头躲个雨,明日一早我自会离开。”

  说完了好半晌,我没有得到那人的回应。但是从头顶上方掉了不少细碎的草屑下来,也不知这柴草屋的主人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我虽然腹诽不已,但是轻易也不敢抬头。

  一来是怕未消肿的猪头脸唬着人家,二来也有些未雨绸缪,担心若是我这会脸消肿了难保不会遇上见过海捕文书的人。这可不就是自投罗网,身死不能瞑目了。

  但是对方不开口,我这么一路趴着也不算个事。本来方才在外头这么久已经通体被雨雾浸的半湿,再赶上这柴草房里异味熏人,我趴着那处地上就觉得整个脑子昏昏沉沉起来,便是重逾千钧。

  可等我掐着掌心又硬挨了半盏茶的功夫后对方却依旧没有任何表示,而我却已经严重地体力不支,撑在地上整个手臂抖如筛糠兼气短胸闷,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我明白,这是再也挨不下去了,未防正经不慎跪晕在这破柴草屋里,我终于壮着胆子抬了头去。

  即便怎么都是个死字,我也总要做个明白鬼,看着面前这位究竟是个什么人物。抱持着这份信念,我特别视死如归地缓缓抬了头。

  视野里出现了一双——不,不对,我看到自己面前杵着两双细瘦如烧火棍的腿。这压根就不可能是人的腿,而是骡子。紧跟着,我也听出来头顶那呼哧带喘的声响不是牢什子外头吹风的声音,而是我面前这只骡子发出来的。

  是的,我面前站了条骡子,一条通体被毛棕红色的,看起来颇为精神的骡子。换句话说,从我意外翻窗进入这处柴草房开始,听到的动静和以为的人全是这只骡子所为。我刚刚就在一只骡子面前,生生趴跪了有半柱香的时间。

  怪道方才稀稀落落地好多草屑掉下来,敢情都是它的嚼头。我也明白为何这处柴草房里味道如此感人了,因为这地方实际上就是个兽棚,眼下除了这只骡子外,我还看到了猪以及两只散养的走地鸡。

  松懈下来之后,我一时只觉得哭笑不得。

  幸而没有被那谁看到……

  一甩脑袋,我将那少年的形象驱赶出了脑外,摊在柴草屋干灰铺就的地上,我颇有些难过起来。因为看着在我面前那几只吆五喝六嚣张的颈毛倒竖的走地鸡,我亦听到了五脏庙呜呼哀哉求祭祀的巨大动静。

  摸了摸别在腰间的小刀,我留着哈喇子扑了过去。

  我,想吃鸡!

  虽然奈何不了人,但我琢磨着自己总还是有些杀鸡之力的。说实话,这一路过来,为了节省银钱,我并没有再像四方阁中时,常有肉食吃了。现下的情况,我觉得我势必是要补一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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