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听洪大人安排,我代弟子们谢谢大人恩典。”上官花由衷地说。
“这是公平交易,用不着谢我。此次剧场交割后,本官就无暇顾及剧场的事啦,那就要看戏班的精彩演出了。第一场戏就定在中秋开演,剧目还是《天仙配》好,这会增加卖点,争取一炮打响。你们加紧排练,本官静候佳音。”洪尘庵停了停,补充说“今后剧场若有事,你们几个可直接到县衙找我。”
上官花求之不得:“那是自然,添麻烦是少不了。只要大人不嫌弃,我们可会经常来打扰你。”在江湖上跑惯了的人,说话就是直白,不讲避讳,爽朗得可爱。当然,自从几次接触后,她就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位年轻的县大人。洪尘庵感觉上官花话外有音,好像有一股热流突涌心头。他疾呼来禄,打道回衙,掩饰片刻的艰窘。
洪尘庵进到后衙书房,老家夫人的信送到。离家一年多,他还是第一次收到家书,急不可耐地展开信笺,夫人娟秀的字迹耀然眼前,一缕温馨沁上心头。阅信后,深感欣慰,孩儿们学业长进,心属诗书,各具所长;祖传产业转衰为盛,呈现复兴景象。家庭的平安稳定,是对他的最大安慰,免去许多后顾之忧,使他可以殚精竭力地报效皇上,全心全意推进革故鼎新事业。但对家乡、对妻儿的思念还是缠绵心头,挥之不去,他背靠太师椅,闭目遐思,朦胧中飞向那梦幻家园。
秋凉袭人,夫人给疲惫沉睡的他披上一件长衫,他顿时感到全身温暖,迷茫中一双纤细的手在抿紧他肩上的衣衫,他情不自禁的握住夫人的手,口中喃喃自语:“夫人,辛苦你啦。”他温柔地抚摸着,感觉软绵绵的,颇感舒适,夫人突然抽去手,飘然远逝。洪尘庵猛然惊醒,原来乃南柯一梦。但眼前却实实在在地站着一位窈窕淑女,定睛一看,原来是黄梅戏班班主上官花,衣服是她给披盖的。上官花轻抚着刚抽出来的芊芊细手,脸颊上泛着红晕,仿佛在回味什么。
洪尘庵急忙整衣立起,命呆在一旁的来禄给客人看坐上茶。有点惶惑地:“上官班主不在剧场准备,又有何事找我?”
上官花:“没事就不可以来看看大人么?戏班的人都感激你,叫我给您送一罐芜湖糟鱼和一坛绩溪老酒来慰劳你,略表心意。”
“都是贵地名特产,我早想尝尝,那就不客气了,收你们这次贿,下不为例。”
“这也叫贿赂,大人不要羞死我们啦。皖城的土特产多得紧,以后我还要给您送,你可不要嫌弃罗。”上官花接着把话题一转:“洪大人想家了,夫人和子女都好么?”
“离家快两年了,谁能不想家,无奈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大人抛家弃口的,孤身在外,真是不容易。平日冷暖可要自知,千万保重身体,莫让远方的夫人和公子们挂心。”上官花怜惜之中带体贴。
洪尘庵心下知晓,这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乖女子。她的美丽更加炫目,善良可使人美上加美。他目送着上官花纤巧的背影,消失在后院的花丛中。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位黄梅女子,未来会成为他生命中的重要角色。
离剧场开张演出的中秋节还差两天的时候,司前街又出怪事了,来了几个陌生的公差,挨店挨铺地收年头税,且不打折。商家意见很大,便请商会会长到县衙与知县磋商。洪尘庵客客气气地接待会长,饮过茶,会长拱手相告:“去年刚到任不久,洪大人就高瞻远瞩,创办了司前街商业区,一年多来,财源滚滚,使我等商户获益不浅,会员们赞不绝口。只是令鄙人不解,现今尚未到年底,官府为何提前收税?去年大人许诺的司前街税收八折优惠还算不算数?草民还请大人明示。”
会长的话让洪尘庵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有官府衙役在收税?是不是淮林县衙的人?”
“哪个衙门的人我就不认识,反正都穿着官家的行头,来头好大哦。”
洪尘庵心中有数了:“会长请放心,我可以保证,县衙根本没派公差收税。本官说的话也从不变卦,优惠不变,你叫商家们稍安勿躁,两天内我会把这件事调查处理妥帖。”
送走商会会长后,洪尘庵立马传来十几位干练的捕快、衙役,对捕头耳语一番,命他们如此这般行动,衙役们领令而去。
二十节
二十
且说次日,淮林县一干捕快、衙役,按知县吩咐,分两班行事。一班人暂时按兵不动,午后见机出击;另一班只派能说会道的衙役张能、赵巧,马上到司前街去寻找目标,按计而行。张,赵两人若无其事地漫步在司前街,很快搜寻到正要强行收税的三个公差,一看,果不出洪大人所料,正是皖城府的差人,平日也都有些交道,半熟不熟的。
张能上前招呼:“哟,不是府衙的上司么,啥风把你们吹到我等这穷地方来了?”
那三公差见是淮林县衙的人,有点躲闪不及的尴尬,只得硬着头皮寒暄:“是两位老兄,幸会幸会。我们闲得无聊,随便逛逛。”
赵巧热情地邀请:“几位官长难得下顾,今天我们兄弟请客,到鸿福楼去快活快活,尽一尽地主之谊。”
张能乘势帮着赵巧连推带拉,把皖城府的三个公差带到鸿福酒楼。在楼上拣了一个包厢坐定,热乎乎的香茶就着糕点饮起来。那皖城府的人想:有人买单,不吃白不吃,刚好肚子也饿啦,谁叫咱运气好,岂不应了老话说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好酒好菜上桌后,便毫不客气地豪饮狂吃起来,双方称兄道弟,交杯换盏,猜拳行令,一醉方休。不知不觉间,三位皖城府的公差已成了腾云驾雾孙行者,红光满面关云长。扶着墙,好似墙走人不走;仰望天,感觉天转人也转。趁着他们醉得浑浑噩噩之际,张能到后院的“春宵一刻”,叫来一群姑娘,三下五除二,半拖半推,把三人弄到花楼上,一人塞进一间花房,脱个精光,反锁起来。一切搞定后,张能与赵巧悄然离去,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