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离觉得好笑,在床上滚了两滚,随手拆下了自己的发髻,拨弄着自己的发梢:“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好计较的。我可不稀罕。只不过你们两个从今儿起,就要跟着我受苦咯。往后,咱们就不能离开这个后院一步了,不能出去,也不能去楼中。从前风光,现在,可是落魄极了。”
第51章虎被犬欺(1)
说是这样说,可是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的悲伤之情,若不是江轻离的确搬到了这样一个逼仄的小屋子中,倒会以为她是在云淡风轻的评价别人。只是她越是这样,两个丫鬟就越是担心,都跟着围了上来,说道:“小姐,我们哪儿能算什么受苦,本来就是住这样的地方,也都习惯了。倒是你,明明是个千金,现在却要住这种破地方。”
“没关系,也就住一时而已。等花魁大赛结束了,咱们就可以换地方了。”
“什么呀……小姐,你难道这么天真吗!连奴婢都知道,他们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你。要奴婢看啊,说什么住到花魁大赛就结束,那只不过是个骗你搬出来的幌子而已。现在你不能插手那些东西了,她们不是想怎么比就怎么比吗?而且现在柳烟儿又攀上了三皇子,论财力,或许有人胜过三皇子。可是,那毕竟是三皇子,不是么!谁敢得罪他呀……小姐……咱们,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闻莺素拉聪明伶俐,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其实在大事上看得还是十分清楚。她言辞恳切的说完,看到江轻离扑在床上,眼皮已经指耷拉了,一方面心疼她受累了,一方面又担心以后,所以仍旧是把她拉了起来,双手握着她的双臂,使劲摇晃:“小姐~你先不要睡呀。现在咱们回去还来得及,反正你的主意多不是吗?即便是三皇子,你也一定有办法周旋的。”
被从半梦半醒中拉回来,江轻离显然有些不情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困顿了,她这时的脸色没有平日那么镇定、无坚不摧,相反的,有些温柔,像是不堪一击的易碎琉璃。慢慢拾起眼眸,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一点梦中的旖旎:“周旋什么,现在柳烟儿真是得宠的时候,我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过去闹。她真的撕破了脸要和我闹,我是能宰了三皇子还是能杀了柳烟儿?现在要紧的是平安度过柳烟儿得宠的这一段时间,避其锋芒,别再做什么招惹的事情。人在屋檐下,忍气吞声不是正常的事情么?”
江轻离说着,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又掩着嘴打哈欠:“我说闻莺,我都不在乎住在这儿,你在乎那么多干什么。行了,不要说那么多了,快叫泠月也一起洗洗睡吧。“她说着,轻轻拍了拍闻莺的肩膀,自己脱了衣裳,独自钻到被窝中去睡了。
见她这样,闻莺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四个字——自暴自弃。可是,现在的小姐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姐了,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别人说什么都不会管用。刚刚说这么多,十有八九就是耳旁风了。而且,柳烟儿不许江轻离在楼中再做什么大小姐,虽然闻莺和泠月还是江轻离名下的丫鬟,可是也是从今儿起,晚上也是要过去帮忙的。
“唉……小姐,你是随遇而安了。可是奴婢想想,总是觉得不甘心。凭什么,要让坏人踩在咱们这些什么都没做错的人头上呢?那个柳烟儿,就是狗仗人势!”闻莺这样忿忿不平,可是看到江轻离已经进入了梦乡,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帮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的和泠月走了。
泠月一直都不是个多话的人,刚才听到了江轻离和闻莺的对话,一直都没有说话。这时候两个人都走了,她才轻轻拍了拍闻莺的肩膀,对她摇了摇头:“你不应该说这些的。小姐肯定是有自己的主意,她若是想和他们对着干,肯定能想出比我们多得多的主意。既然她现在要忍,那咱们就跟着忍。不是有话说吗,叫忍一时风平浪静。小姐说的避其锋芒,才是真道理……”
第51章虎被犬欺(2)
“……你说得我知道……”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原本睡着了个江轻离在床上动了动,倏然睁开了眼。这件屋子逼仄,阴暗,只有角落里点了两支蜡烛,可是仍旧十分微弱,几乎只是两个豆大的点。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起了身,从带来的行李中找到了那两张纸。纸上画着的是花魁大赛最终日的景象,几百根蜡烛点燃,照的灯火辉煌。台下的人熙熙攘攘,最中央的是个潦草的小人儿,看不清面貌,只有飘动的衣袂。
她的画技很好,寥寥几笔,就把这副场景勾勒的栩栩如生了。江轻离半靠在床上,又拿了笔,临时在构思上删删改改了几句。最后觉得差不多了,才把东西都放了回去,将那两张纸也重新放回了行李中。自己用了屋子中还剩下的水,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也就睡下去了。
有了之前‘自己’誓死不从张文玉的前车之鉴,即便服软了,老鸨还是不敢让江轻离抛头露面的。倒不是娇气,而是客观来说江轻离即便现在性情大变,可是容貌称之为倾国倾城也丝毫不为过。青楼中什么人都有,保不齐有什么客来了看上她。江轻离上一次是自己死,若是再有下一次,恐怕是要拉着大家一起死。固然平日里老鸨作威作福,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很明白轻重的,所以也只是在日常待遇上极尽克扣,其他倒是也没再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了。
第二日就是花魁大赛复赛的日子了,中午过来花楼中的姑娘们都拖着昨夜疲劳的身子,起来梳妆打扮。后院中更是熙熙攘攘,各家的丫鬟都端着水,拿着一样一样的新衣裳,眼花缭乱的走来走去。江轻离坐在屋子里,屋子的门打开着,她弄了个太师椅放在门边,手中打着一把团扇,像看戏一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样子,一点儿没收到被‘贬谪’的影响。
大家也各有各的忙头,大多没人注意到这边优哉游哉的江轻离。若是有一两个看见了,也就是匆匆瞥过一眼,至于那些会明着胆子啐一口的,不是柳烟儿的人,就是苏盼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