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就是遵从模仿(伪装)了世界之理的力量,对对方所犯下的罪行达成目的——以惩罚回报罪行——
我让打开房门的侍女退下,走进了房间。
看到我的脸,席亚斯露出打从心底感到惊讶的模样。他恐怕是把我赶到了脑海的角落,活在自己任性的妄想之中,而且深信自己今后也能活在那样的妄想之中吧。
房间里有一名年轻的侍女。
席亚斯坐在房间深处的桌子前,面对着几张纸,似乎是在假装自己正在工作。
你、你们是什么人……!
好久不见了,兄长。看到您这么健康,真是太好了。
我面无表情地俯视坐在椅子上的对方。
狼狈不堪的席亚斯瞪了我身后的库瑟一眼,接着转向侍女,轻轻点了两次头,用干涩的声音要她准备茶水。
你应该有珍藏的茶叶吧?他向正要离开房间的侍女再次确认。
我瞥了库瑟一眼,发现他表情僵硬。他应该是察觉到对方打算下毒吧。我露出一个席亚斯看不见的笑容,缓解库瑟的紧张。
兄长,您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吧——父亲大人病倒了,吉特欧亚哥哥也死了。
是啊。
席亚斯以一副那种事无关紧要的态度回答。
光是看刚才的回应,就能判断出席亚斯与这两个人的死和病状有关。魔术师的眼睛能看穿人类的内在动向,反复观察到能从对方的话语和态度看穿其资质的程度。
就连对单纯话语的回应,都能留下那个人的个人痕迹。隐藏在其中的犹豫和内心怀抱的郁闷——全都被魔术师看穿了。
那么——为什么这里会有个普通的商人?
他是代表市民来陈情的。
席亚斯听到我这么说,露骨地摆出厌恶的表情。
简直就像在想市民没有表达意见的权利一样。
那家伙的烦躁立刻表现在脸上。这点也和小时候完全没变。愚蠢的人一辈子都是愚蠢的人吗?
(不过就算死了,人渣也还是人渣吧。)
我心中对愚蠢兄长的感情已经开始萎缩。
愤怒和憎恨——全都转换成对魔术的集中。
我缓缓地注入咒力,开始干涉对方的潜意识。
有一本名为《魔术师与<睿智>的对话》的小册子。上面写着,人类精神如果没有与神明相连,就会轻易地坠入精神深渊。
孩子啊,对人类灵魂来说,有什么惩罚比无知更严厉呢?你没看见无知的灵魂蒙受多少罪恶,如此吼叫吗?我被点火燃烧,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幸的是,我被附身的恶所吞噬。我的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这不正是受惩罚的灵魂的叫声吗?
无知会招来一切罪恶。它会产生一切恶意、不敬、蒙昧,最后因此毁灭自己。这是这样的教训。
像他们这样蜷缩的灵魂,会因为自己的软弱而产生恶意,因为恶意而变得盲目,最后连自己也杀掉。
——然后这里记载着魔术师与非魔术师的差异。
兄长,请先听我的朋友库瑟怎么说。
我指着坐在长椅上的库瑟。
我将诅咒注入每一个动作,将愚兄的意识引诱到我的术中,同时内心想着快点把下毒的茶端上来。
我急着想让兄长的愚蠢暴露出来,好通知在隔壁房间偷听的文官。
库瑟一脸认真地诉说商人与市民的困境。当然,库瑟也要求归还位于欧古伯姆的店铺,但兄长干脆地摇头。
那可不行。因为你们反对商业税。如果不喜欢店铺被抢走,乖乖缴税就好了。
怎么可以这么乱来……
哪里乱来了?这就是领主的权利。
愚兄若无其事地将错就错。
如果这家伙是和我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我或许会从影子里拿出棍棒之类的东西,将他打死。
我之所以忍住,不是出于对兄长的敬意,反而是出于羞耻的想法。
考虑让这种蠢蛋当领主的父亲、这个兄长,还有死去的二哥……已经无所谓了。
其实我很想当场杀了他,但那样就没有带文官过来的意义了。不能那么做——我如此说服自己,做好赶快喝下毒茶演戏的心理准备。
这时刚才离开房间的侍女推着推车回来了。她从放在房间外的推车上拿起银盘,将茶具端到桌上,脸上似乎在拼命对抗着某种愧疚感。
快点。愚兄仿佛要这么说,等待侍女端出他要她准备的珍藏茶。他坐立不安地抖着膝盖,上下晃动。
我甚至比愚兄更想催促侍女,恳求她快点让我喝下毒药。
侍女将白色陶器茶杯放在愚兄面前,倒入红茶。
在鸦雀无声的室内,倒红茶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响亮。
不久后,侍女也将红茶倒入我与库瑟面前的白色茶杯,说声请用砂糖,放下一个小容器,行了一礼后离开房间。
哦,这就是(有毒的)珍藏红茶吗?
我故意这么说,承受着愚兄充满期待的视线,一口气喝下红茶。
…………愚兄对这种毒药应该相当有自信吧。我从视野角落看到愚兄的嘴角浮现确信胜利的讨厌笑容。
——那是从乌头草萃取出来的速效性剧毒。
话说回来,愚兄。
我做出完全没喝到毒药的反应,让愚兄大吃一惊。他一副随时会站起来大喊怎么可能!的模样。
我虽然在内心偷笑,但毕竟不能喝着红茶笑倒在地,只好在肚子里忍笑。
等到情绪平静下来后,我心想差不多该假装毒药生效了。
话说回来,这红茶————
说到这里,我将茶杯粗鲁地放在桌上,按住喉咙假装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终于生效了吗……!吓了我一跳!
库瑟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露出毒药不是没效吗?的表情看着我——演技相当不错嘛。虽然我想这么说,但库瑟似乎真的以为我被毒药折磨。
演技太好也不见得是好事——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假装身体痉挛。
你到底做了什么……!
库瑟站起来质问希裘里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