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杀了你。”阿宁红着眼一点点收紧五指。
眼球上血丝逐渐浮现，怀王的脸开始慢慢充血，涨红。
“呃……临风……没告诉你么？”
阿宁咬牙一字一句道：“我说了，我要听你亲口说。”
“有区别么？”怀王握住阿宁的手腕，用力扯了下来，“本王原来真是高估你了，经历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咳……咳……”怀王按着胸口咳了两下，“不论屠村的是本王，抑或是太子，其实于你而言都没不同，你以为自己能做什么？刺杀？报仇？本王是看在你救了本王的份上才不与你计较，若是太子，你估计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脑袋就挪位了。”
阿宁眼尾血红，“他们都是因我而死的，就算没命了，我也要拼死一试。”
“咳，可笑。”怀王蔑视了阿宁一眼，“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简直愚不可及。”
“你懂什么？”心被刺的锐痛，阿宁感觉这么多天积压的痛苦仿佛要一瞬间喷薄而出，“你之所以可以轻言那么多人的生死，之所以可以满不在乎的劝我做理智的判断，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你就是一个冷血的人，没有人为你牺牲过自我，没有人愿意为你去死，所以......高贵而可怜的怀王殿下，你如何感同身受呢？”
这番话成功让怀王变了脸色，他的身体也明显一僵。
那双粲然的星眸也失色黯淡了下来。
突然，他偏头身子一倾，一口浓黑的血砸在了透明的冰面上，仿佛黑色的曼陀罗盛开。
阿宁眼瞳一紧，猛然想起了鬼佬临走前的嘱咐。
‘臭小子，别乱动。’
“你这该死的蠢女人。”怀王仰头半瘫在墙边，大笑了两声，“临风说的果然不错，疯起来什么都不顾。”
阿宁有些急，但还是表面维持着镇定。
看了脸色惨白的怀王一眼，她说：“我去叫人。”
刚转过身，手腕就被拽住了，怀王含笑微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说的不错......本王的确冷血，但这不代表本王没有经历过。”
阿宁回头，四目相对。
穿过那双眼睛，阿宁好似看到了道不出的万千痛苦，但是认真寻觅起来，却发现无波无痕，又什么都找不到了。
“强者支配弱者生死，这不是本王一人说了算的，而是曾经血流成河白骨累累的过往，他们留下的答案。”
默默地听完，阿宁扳开了抓着她的手。
“……你别乱动，我出去喊人。”
这次毫不停留，阿宁转身出洞。
她想，她无法按照怀王所说的法则去理解这里的生存之道。
没有人愿意一生下来，就做那个卑微软弱的人。
这也并不代表，他们的生命就可以被肆意践踏，被轻易漠视。
况且强支配弱，那是畜生，是冷血动物的生存方式。
人之所以可以称作为‘人’。
是因为人有心。
第三十四章糊涂局中人
阿宁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走几步，就脑袋一抽，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怀王忍着不适，轻功过去将人接住，抱进怀里。
“笨女人。”
嘴里骂着，手上却温柔的将人放平躺在冰湖上。
这时，临风从洞口进来了。
“爷，你怎么动了？属下去找鬼佬进来。”说着就动身要冲出去。
“站住——”怀王喝住临风，“先把她带下去，让之素给看看，应该是......”
后面的话哽在喉间，被紧跟的一口血冲散了。
“噗——”
“爷——”伴随着临风撕心裂肺的吼叫，怀王也软了身子，晕倒在阿宁旁边。
———
“她怎么样了？”
怀王比阿宁醒来的早，他坐在床边，一身黑衣更显脸蛋苍白无泽。
看着阿宁在梦中依然紧锁的眉头，怀王不禁想，这笨女人梦到了什么？这么紧张。
“爷，有句话属下不知当不当讲？”旁边的临风犹豫着还是开口了。
“怎么？本王还堵了你的嘴不成？讲——”
临风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经属下再三给她把脉，诊出的都是同样的结果，一个让人啼笑皆非，匪夷所思的结果，那个，爷要不要试着猜一下？”
怀王两眼一眯，威胁道：“你再故弄玄虚，信不信本王让玉树拔了你的舌头？”
临风一看玉树面露凶光，开始拔刀。
双手捂嘴赶紧说了，“好吧她只是太累了在睡觉。”
玉树完全不同情他投来的可怜求安慰的眼神，冷冷的扔了两个字，“活该！”
怀王十分同意的看向安之素，得到她的点头后才舒了口气。
“爷...要如何处置她？”
怀王意外的一挑眉，“之素有什么好提议么？”
他的表情一点儿也不认真，玩味又好奇。
安之素怔了怔，忽而有些了然，“爷既然早有打算，何必多此一举试探之素？”
“自然是看看时间有没有斩杀我们的默契。”怀王得意的仰天大笑，“果然，知本王者唯有安氏之素也。”
一阵静默后，安之素语气淡淡道：“爷，鬼佬貌似不久前才嘱咐过你，切忌情绪波动过盛。”
她浅淡的眉眼间潜着一丝提醒。
“没事儿，没事儿。”怀王摆摆手，“本王现在感觉好到不行。”
安之素点点头，“相信爷做了这个决定，必然有自己的理由，但之素必须提醒一句，她至今身份未明，又与太子等牵扯不清，爷这么做是在拿多年来的努力赌吗？”
怀王嘴角的笑意渐淡，“本王立身之处原本就是一方棋盘，每走一步都是博弈，都是在赌，有区别么？”
“有了爷这句话，之素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安之素快速的行了个礼，“阁里还有事情没有处理，之素先退下了。”
怀王看着她的背影，愣神。
玉树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床上的阿宁，复又看向怀王，欲言又止。
临风愤然道：“我就不懂了，爷也没说要如何处置这女人，安之素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
怀王：“......”
感情这里还有一个比他更糊涂的人。
怀王觉着自己现在就像一个迷局中被蛊惑了的决策者，明知这样不对却还是想做这个糊涂事。
而临风，是个糊涂的还没入局的人。
玉树嫌弃道：“我现在更想知道，你是怎么通过层层选拔被爷相中的？”
每次提到这个，临风都不忘得瑟一把，这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