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只是普通百姓，国已灭，家已毁，你们为何要赶尽杀绝？”
太子：“若不斩草除根，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卷土重来？”
阿宁红着眼反驳：“可是连活命都难，又怎么会生复国之心？”
太子笑了笑，背过身超靶场走去，他根本不屑与阿宁争辩。
怀王则一步步走到阿宁面前，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来，“三百年前，大雍皇帝带兵横扫整个大陆，三国无一幸免，东楚最甚，燕云千里，皆成焦土，无辜百姓，甚至三岁婴孩都做了他们的刀下亡魂，敢问，他们不无辜吗？”
阿宁，“……那你们，更不应该让悲剧延续。”
“哈，你还不明白吗？若是不处死这些余孽，总有一天，东楚就会沦为如今的大雍，而那些无辜死去的就会是我东楚子民，这就是斩草不除根的后果。”
阿宁一愣一愣的，其他人也一愣一愣的，此时此刻的怀王已经不是方才那个痞气满满，丢二郎当的怀王了，他仿佛一瞬间褪去了不正经的外皮，内在忧国忧民的思虑，睥睨四方的霸气都展露了出来。
阿宁：“可你说过，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人丧命。”
这句黑蛏说过的话一直是她努力坚守的东西，也是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你这疯女人，酒喝多了吧，本王活了二十三年，绝没有说过这么蠢的话，你别仗着本王看上你，就赖给本王。”
“……”周围人下巴都快掉了。
众士兵集体揉揉眼，你看我我看你，心想，方才那个霸气侧漏的怀王，不会只是错觉吧？
阿宁低下头，喃喃道：“也对，你不是黑蛏。”
果然不是。
“你看，又在说胡话了吧，走，本王带你去醒醒脑。”
怀王原本想浪漫一把将人抱走，但是一看阿宁身上遍布的血污，当即退避三舍。
只好吩咐两个士兵驾着阿宁走。
走了没多长时间，目的地就到了，举目望去阿宁当即心头一凉。
这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
靶场中央围着一众锦服华裳的公子哥，他们簇拥成两堆，兴奋不已，这阵势明显是有两人在比赛。
而对面的十字木架上绑着两个穿着新衣服的男俘虏，他们的胸口已然中了两箭，嘴角溢满了血，人也奄奄一息，那如雪白衣上的血洞十分刺眼。
紧接着，阿宁还没迈开步伐，黑色的箭矢就破开浮尘，插进了那脆弱的喉咙。
“噢——”第一堆人欢呼雀跃，彼此击掌，“明二少这一箭真精彩，刺激！！”
“哎，都别急别急，看看太子殿下。”
一众人屏息以待，紧张的盯着太子的手，谁知太子竟然手一松，射偏了。
公子哥们，“……”
太子倒是不觉尴尬，将弓交给旁边的人，惋惜道：“孤这箭术，看来还是得多加练习。”
与太子比赛的明二少拂开人群，“哪儿的话，太子殿下箭术超群，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方才不过是失误，殿下再射一箭定能命中。”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随声附和：“是啊…是啊…方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殿下再来一箭吧。”
“……”
不远处，怀王收回目光，问阿宁：“看到了吗？”
阿宁：“……”
“醒了吗？”
阿宁捏紧身侧的拳头，手腕好不容易凝结的伤口再次崩开了，鲜血蜿蜒而下，而她小巧精致的脸早已苍白如霜。
怀王接过弓箭，看了一眼阿宁。
然后搭箭上弓，大力拉开，瞄准太子未射死的俘虏。
他星眸微眯，面色暗沉，目光中满是杀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回了那个睥睨沙场的骁勇战神。
“本王要让你看看，在这个世上，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去支配别人的命运。”
五指一松，箭已离弦，裹挟着狂风而去。
随着一声惨叫，那人头一偏，垂了下去。
“七弟果然好身手。”太子赞赏的看向这边。
其他富家子弟也吹着口哨附和：“是啊是啊，怀王殿下真是箭术了得啊。”
“对啊，不愧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王。”
“……”
正中眉心，穿脑而过，可不是身手了得。
阿宁抬头，注视着那双熟悉的眼，却发现，那里面的东西早就变了，面目全非。
“我不明白……”
四目相对，他是高高在上的怀王，而她——是卑贱如泥的俘虏。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这是阿宁记忆里怀王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她便后颈一痛失去了全部意识。
第十三章你胳膊真白
怀王府，云阁。
“不能进去？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娘娘的尊驾也是你能拦的？”
一个野蛮的女声从门外传来，硬生生将阿宁给吵醒了。
阿宁有些不爽，心想：
这大清早的。
谁啊？
“侧妃娘娘，王爷有令，这道门除了他谁都不能擅自踏入，临风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见谅。”
说话的男人声音冷冷的，却彻底惊醒了阿宁。
残忍难捱的鞭刑，声势浩大的火场，酷似师父的王爷……
借尸还魂后的一切经历瞬间掠过脑海，历历在目。
只有她，被救了……
不过这是哪里？莫非是怀王府？
有女子轻笑了声，“听说这府里新添了人，本王妃既然受王爷所托管理府内事务，自然是要来探望一番。”
看来是了，这想必就是那位侧妃娘娘了，短短几句话却理直气壮。
“娘娘可有王爷的手谕？”
“这……王爷今日早朝走的匆忙，本王妃还未来得及向他提起。”
“既然如此，娘娘就不要为难属下了。”
“你――你到底让不让？”
果然发飙了，阿宁睁开了一只眼，瞥了瞥窗外。
想看看那临风这次到底要如何应答。
“只要没有王爷的谕令，属下就不能放行，兰侧妃还是请回吧！”
字字铿锵有力，真是给人家堂堂侧妃一点儿面子也没给。
“你这狗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还真敢拦本王妃？今天本王妃非进去不可，我倒要看看谁敢……”
“……爱妃什么时候，有这闲情了？”
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成功拦住了兰侧妃的去路。
竟然是怀王来了？
阿宁暗自呵呵，心想，这来的可真是时候。
“见过王爷。”兰侧妃弱弱的问：“兰儿只是想关照新来的妹妹，一片善意，自觉并没有什么错，不知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声音瞬间变的小心翼翼起来。
“听闻今日母妃宴请各王家眷，在轻河亭办了个茶谈会，爱妃怎么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