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顾子野没有宣他进宫,他自己也不好贸然进宫去。满脑子都是那日在宫里遇见的那个人。
兰芝玉树,风骨自成。挥之不去。
贤王久日征战,没有那么多的风月心思,但是这几日,竟也被活生生逼出了思念和愁苦的心绪。
天若有情天亦老。
第七十章不断投递的温暖和爱
苏呈病了。
高烧不退,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的,把能吐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师傅,”徐一丞焦急的站在一旁:“这,这是怎么了啊?”
“唉,”老头儿把苏呈的胳膊放进被子,摇摇头:“寒气侵体,这一下子先好不了了。”
“那他……”
“我去给他熬点药,你看着他,别让他再受了冻。”
“好。”
徐一丞坐在床边,把苏呈额头上的帕子拿下来放进凉水里,又给他换了块儿新的。苏呈面颊通红,困难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的徐一丞哭的梨花带雨。
“……嘿……”
“苏呈……”徐一丞忙止了哭,看着苏呈:“你怎么样?很难受是不是?”
苏呈困难的咽了咽唾沫,嗓子里疼的好像是被撕开了,只能勉强的发出一点气音。想开口像原来打趣打趣她,哪怕告诉她“我没事,别担心”都办不到。
“肯定难受……”苏呈觉得脸上落了冰凉的雨点儿。一滴两滴三滴,凉凉的,顺着眼眶滑下来,倒像是自己哭了。
无声地咧了咧嘴角。到底是小丫头啊,哭成这样。
其实,心里还是窝心的。
昨天,苏呈在院子里走,走了一头一身的汗,这就着了凉,本来没当回事。可谁知正在这穴位扎针的的关键时期,身体受不得一点儿的凉,轰轰烈烈的得了一场大病烧的一塌糊涂。
从昨晚开始,徐一丞就自责的不行,现在看见苏呈病成这个样子,情绪全然崩溃,眼泪止都止不住。老头儿端着药进来,看着徐一丞哭,忍不住抱怨:“哎呀行啦!没事的!发烧而已!又死不了,有我在你男人没事!我病了也没见你这么折腾过!”
“都是因为我他才生病的,”徐一丞抹了一把眼泪:“要是当时我坚持让他披上那件斗篷,根本就不会生病。”
“行啦我的姑奶奶,”老头赶紧把药碗塞到徐一丞手里:“给他灌下去,捂着被子睡一觉,出身汗,马上就好啦!”
徐一丞连忙把碗接过来,老头儿上前去扶苏呈。苏呈病的头重脚轻,身子软得像团棉花,老头儿手劲儿大,一下子苏呈就皱了眉头。
“师傅你轻点!”徐一丞赶忙把碗放到桌上,过去把苏呈从老头儿手里抢过来,动作轻柔的扶着。
老头儿在一旁看着,瞠目结舌。这大手大脚的一丞丫头,也学会了照顾人了?
给他在后背上垫了枕头和被子,细致的调好角度,有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披了件斗篷上去,这才坐下来喂药。
苏呈努力的张开嘴咽下药汁,因为那药液的苦涩辛辣皱紧眉头,用力咳嗦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慌忙给他顺气,擦去嘴角的药汁。
苏呈摇摇头,示意没事,冲徐一丞笑了笑。
没有人抗拒一直向自己投递过来的温暖和爱。何况,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姑娘。迷迷糊糊之间,苏呈看着红着眼眶的徐一丞,心地突然升腾起难以抑制的愧疚和温暖。
这个傻丫头啊,怎么就不知悔改到这个样子。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啊。
对不起。
苏呈阖上眼睛,轻轻地在心底说了一句,对不起。
第七十一章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程明杰最近心里有点不踏实。他能感觉出来,顾子野对他的信任已经不像原来那样强烈。就从一件事情上来说,现在顾子野已经不怎么诏他商议一些事情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程明杰暗暗心想。
南白坐在桌前,吹了吹纸上的墨迹,上面工工整整一行一列,是他要做的事。有的已经被涂掉了,有的悬而未决。在他走之前,这些能帮着顾子野解决的,一定要办好才行。
“公子。”
南白收起桌上纸张,看着明熙:“怎么了?”
“今天天气很好,皇上说在御花园等您。”
南白脸上浮起一层笑意:“知道了,我这就去。”
这几天其实一直在断断续续的下雪,百姓们说,这是明年要丰收的好兆头。昨天顾子野下了朝回来,脸上是难见的喜色。
南白攥着那只套着锦袋的金丝小手炉,脚步轻快地走在长廊里。有风刮过来,斜斜地掠过屋檐上的雪粒,晶晶亮亮的重新掉下来,好像是又下了场雪。
“公子,您走慢点儿,”明熙在身后一个劲儿的嘱咐:“这路滑着呢。”
“没关系的,”南白头也不回,脚上速度不减:“这地上宫人们才打扫过,不会有事的。”
他可要快点儿,外面天寒地冻的,可不能冻着了顾子野。
这么着急着,一转弯儿,脚下一滑,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扶住了。
南白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斗篷,寒风里,脸颊和鼻头冻的红红的。贤王看着南白,心尖儿一颤。
“参见贤王殿下。”明熙匆匆忙忙赶来,行礼。
“不知是贤王殿下,冒犯了。”南白连忙站起来。
手臂上的重量消失了,贤王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你是何人?”不知怎么了,冥冥之中,贤王觉得这就是那日看到的那个身影。
“这位公子是皇上当王爷时的友人。如今除夕将至,皇上就请了公子来宫里做客。”这是顾子野告诉明熙的说辞。南白的身份总不能透了出去。
“是这样,”贤王笑了笑:“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免贵姓林。”
“林公子。”贤王欠了欠身:“见过林公子。”
“王爷折煞草民了。”南白颔首道:“实在抱歉,皇上召见草民,失陪。”
“皇上让公子去哪?”贤王定定的看着南白:“宫里多路,若是不嫌弃,让本王引您去可好?”
“不劳王爷了。”明熙笑道:“奴婢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王爷不必担心。”
“啊,”贤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是又恢复如初:“那,就此别过。林公子,再会。”
“恭送王爷。”
看着贤王离开,南白和明熙心里不觉有差,接着快步往前走。贤王偷偷停了脚步,转身看着南白消失在拐角处,心下确认,他就是原先见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