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灵萱轻叹了一声,“你不要放太多感情下去,你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
“这跟你也没有关系。”
“好吧好吧,谈点跟我有关系的,人已经找到了,我就该把你送回去了,你想什么时候回去?你想怎么跟他们说你离开的事?”杜灵萱试探性的问道。
“……”尹惟夕看向不远处的宣留云,又看了看恢复年轻容貌的杜灵萱,沉默了一会,才道:“他们应该已经走了吧?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你能让我像我们之前那样对话一样,让我跟他们谈话吗?”
“你是指你亲生父母?我……”杜灵萱困扰的看着尹惟夕,踌躇不已,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关于这件事,我想先跟你说声对不起……”
一直看着两人的宣留云听见云雍在身后唤他,便转过了身,这刚一转身,就听见‘啪’的一声,愕然回头一看,就见尹惟夕怒视着杜灵萱,一副就快哭出来的模样,心头一震立马跑了过去,急问:“怎么了?”
云雍与云孜朔也急忙跑了过来,见杜灵萱脸颊微微泛红,云雍不禁心疼的抚了上去,对尹惟夕责备道:“有什么话就好好的说,何必动起手来?”
尹惟夕不发一语转身就走,却被宣留云拉住,她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抛下一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后,便疾步走开了去。
“你跟她说了什么?”宣留云沉声问道。
“我,我之前骗她说她亲生父母来找过她……”
话还没说完,宣留云便疾步转身去追尹惟夕,他多么想狠狠的教训杜灵萱一番,可在这之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尹惟夕,陪在她的身边。不一会功夫,便在一棵枯树下找到了她,她蜷缩在树下的模样,不禁令他心疼不已,大步上前把她搂入怀中,柔声道:“哭出来吧!”
尹惟夕紧紧的抓住宣留云胸前的衣裳,强忍着快要涌了出来的泪水,咬牙道:“他们最终还是没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被收养后还每天每天的往以前的家里跑,我心里一直认为他们不可能会抛下我,我不停的查,查他们为什么消失了,是遇害了?出意外了?还是欠债潜逃了?只要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可以原谅他们,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们没有仇人,没出意外,没有出国,家当全部放在家里,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一丝可以追查他们下落的线索,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为什么非得留下我一个?二十年了,我一直在等,等他们哪天回来见我一面,我以为他们终于来找我了,可结果那却是一个可笑的谎言。”
止不住的泪已经沾湿了宣留云的衣裳,可这泪水却丝毫没有减轻半分她心中的痛苦,反而越让她觉得自己愚笨得可怜,“我以为我能无所谓,可事实上却比我想象中还要痛苦,我恨他们,我应该恨他们的,可是在以为他们回来找我的时候,我心里却高兴得不得了,我以为我只是想求个明白,可是其实我心里是想要他们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他们明明很疼我,为什么还能忍心不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尹惟夕哭喊的模样令宣留云的心仿佛撕裂般疼痛,这个心结折磨了她二十年,唯一能解开这个结的人却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了,爱越深,恨越深,痛越深,他能感受得到她心里究竟有多痛。
“不要再为了他们难过了,把那些人那些事都埋葬起来,从今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逗你开心,你只要看着我一人,只想着我一人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快快乐乐的与我度过这一生。”宣留云怜爱的抹掉尹惟夕的眼泪,在她的额上印上一个深情的吻。
尹惟夕哭着不停的点头,抱着宣留云痛哭不已,就算她的一生已经所剩不多,可在临死前能与他度过,她便已心满意足了。
宣留云抱起泪如泉涌的尹惟夕坐到树下,让她整个人都偎进自己的怀里,手掌温柔的抚着她的乌发,一下又一下,直到怀中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被匀称的呼吸代替时,才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回了屋,一进屋,便见屋内众人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心中顿时浮起不安,小声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沉默,白天看了看安睡在宣留云怀中的尹惟夕,眼眶竟禁不住红了起来,曲之钰见状,不禁哀叹了一声,看了看眸中尽是悲伤的云孜朔,又看了看低头敛眉的杜灵萱和愁眉不解的云雍,不禁又叹了一声,正想开口,却被云雍制止,便把话压了回去,也对,这些话,还是由他当爹的来说比较好。
为了不惊醒尹惟夕,云雍小声的道:“留云,把惟夕放到里屋的床上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云雍如此郑重其事,令宣留云心中的不安迅速蔓延开来,直觉得那会是攸关怀中人生死的事情。
“还有多少时间?”宣留云问道,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越早离开,她在我们那个世界就能活得越久。”杜灵萱黯然道。
宣留云不再说话,转身朝里屋走去。
“宣大哥好像不那么伤心?”早已泪湿了脸的白天看着安静走开的宣留云的背影道。
曲之钰苦笑着摇摇头,“傻丫头,表面越是平静,心里越是悲痛欲绝,亲手送走自己心爱人的滋味,可不是你这种小丫头能明白的。”说完,看了杜灵萱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暗暗的叹了一声,又看向一旁的云孜朔,他直直的看着里屋,脸上的神情似悲痛似落寞,他的心情自己深有体会,‘她的身旁不是我’这一点就足以令人痛不欲生,如今连远远望着她这么卑微的想法也无法实现了,他心中的痛不比宣留云的轻。
云雍搂过双眼泛红的杜灵萱,安慰的抚过她的头。
“对不起!”杜灵萱抓着云雍的手臂道,声音透着浓浓的哭意。
云雍深深的吸了口气,“要道歉的是我,这些都是因我而起。”
杜灵萱抹掉滑了下来的眼泪,抱紧云雍,“如今我们再怎么道歉也没有用,但愿留云能劝下惟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