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相拥而泣、互吐情愫的模样,尹惟夕却莫名的有些浮躁,敛眉道:“喂,等我话说完你们再卿卿我我,”见两人有丝尴尬的稍稍分开,便对着云雍道:“二十多年前你只顾着杜灵萱,别二十多年后还是死性不改,身为人父,没尽到责任,至少该把想说的话当面跟他们说出来,如今他们就站在你的面前,不要再找借口回避。”说着转头看向杜灵萱,又道:“还有你,等了你二十多年的不止他,还有你身后那个叫曲之钰的笨蛋,他知道你心里没他,却还是傻傻的等着你,等着你这个连真名都没告诉他的人。我话说完了,不打扰你们继续卿卿我我!”说完,带着一丝明显的怒气,谁也不看的穿过众人,径自往远处的树椅走去,愤愤然的坐了下来。
没一会,白天就出现在眼前,道:“惟夕,你生气啦?”
“没有。”
“没有还气嘟嘟的。”
尹惟夕一愣,回头看向正坐在对面的曲之钰,不禁蹙了蹙眉,“你怎么也跟来了?”
曲之钰似笑非笑的道:“他们几人之间肯定有很多话说,我一个外人就不参和了。”
“外人?”尹惟夕一脸不悦,“你跟杜灵萱关系匪浅,又救过云雍儿子的命,谁敢说你是外人?”
“就是啊,”白天附和道:“要说外人,那秦凡……咦?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宣大哥还在那边呢,前辈跟宣大哥一样,对瑞王来说肯定都不算是外人。”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丫头,我在这里碍着你们了是吗?我就非要坐这了,看你们拿我怎么着?”曲之钰说着,看了看依旧不悦的尹惟夕,不禁笑了笑,“你不用为我抱打不平,我早已知道她心中无我,如今她忘了便忘了,只要看见她活得好好的,那便足已。”
“你就一点也不伤心吗?二十几年的光阴只换回一个陌生的眼神,你就不会不甘心?”
曲之钰叹了口气,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是我自己要等,谈何不甘心?若是等不来她,才真的叫不甘心,一生能遇上一个让自己无怨无悔付出一切的人,那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啊!”
“……”尹惟夕若有所思的看着曲之钰,一会,道:“云雍放弃帝位,是为不义,抛妻弃子,是为不忠,害死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是为不仁,没为先皇送葬,是为不孝,他为了杜灵萱,即使会被唾骂成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也在所不惜。他隐居于此,每到严冬,瀑布被冻成百丈冰时,他都会站在岩壁那,等着杜灵萱回来,二十多年,从未改变,即使是日复一日的空盼,他依旧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期盼着那一丝渺茫的希望能成为现实的那一天到来,这二十几年的孤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曲之钰微愕,随即开怀一笑,明白尹惟夕说这些话是为了让他放下心中大石,便忍不住溺爱般的揉了揉尹惟夕的头,道:“我知道了,忘忧爱的确实是一个值得她深爱的人,只有跟云雍在一起,忘忧才会是幸福的,呵呵……,你这女娃还真是聪颖可爱,要是我能有你这么个体贴的女儿,该有多好啊!”
尹惟夕拉开曲之钰的手,“别揉我的头。”
“害羞啦?”曲之钰乐呵呵的看着有丝难为情的尹惟夕,故意又揉了揉她的头,这孩子看起来似乎不太习惯被人称赞的样子,逗起来十分有趣。
“你闹够了吧!”尹惟夕微怒的移开头,刚好瞥见曲之钰身后不远的两个身影,不禁敛起眉头,待两人走近,便道:“父子相认,你们就只说了这么一会话?”
宣留云与云孜朔互看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点迷茫和无奈,看着两人的表情,尹惟夕心里禁不住有些感伤,但更多的是对云雍的气愤,“你们这算什么?就算不揍他一顿,至少也得骂他个狗血淋头,现在竟然心平气和的放着他和那个抢走你们亲爹的女人在那里互诉情衷?”
云孜朔极轻的一笑,“如今揍他骂他又有何用?我们早已当他死了,如今相见,也不过是个陌生人,只要往后有机会去到我娘坟前上柱香,了了我娘的遗愿,便已足矣。”
“你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你也是?”尹惟夕无法认同的看着宣留云,“王爷可以原谅云雍,至少云雍看过他,还为他留下一个名字,可你呢?云雍不止没为你做过什么,甚至还让你过着如履薄冰的生活,不是他,你们的娘亲可能不会那么早逝,你们兄弟也不必分别多年,你们也不会落得一个受尽病魔折磨,而另一个则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下场,不是他,本该养尊处优、他日必定君临天下的你们,就不会处处受迫于人,经历那么多磨难。”
宣留云怜爱的抚上尹惟夕的脸,道:“不必为了这事动怒,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改变,如今彼此陌生的我们,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也对他无话可说,我无需他向我忏悔,也无需一场感人的父子相认,所有的事,还是跟以往一样不会因他改变。”
尹惟夕一手甩开宣留云的手,“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在乎,我这旁人有什么好生气的?”说完,扭头就走了开去。
“喂,小子,我看你还是别跟过去了,”曲之钰叫住宣留云,笑道:“女娃儿现在是为我们在抱打不平,你要是不能装出一副痛恨你爹的模样,就别跟过去再惹她生气了,哎哎,这小女娃还真是让人疼到心坎里去,我看我要不要装成一副伤心的模样去逗逗她呢?”
“那样只会让她也跟着伤心。”宣留云看着独自站在远处的背影,轻声的道。
曲之钰赞同的笑了笑,忽的看见白天呆若木鸡,便好笑的敲了敲她的脑袋,“丫头,你傻愣着干嘛?”
“那、那个,”白天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慌张的问:“惟夕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宣大哥跟王爷是亲兄弟啊?”
曲之钰止不住又笑了笑,点头回应,尹惟夕刚才跟云雍说话时都提及了‘他们’,想不到这白天到现在才发现他们的关系,还真是笨得可以了。
“可、可是王爷的哥哥不是已经死了吗?”白天十分混乱,“而且既然活着,为什么要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