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主子刚才也说瑞王不会如此好心,那又为何要暗示您?”
云涔看着石一,沉吟片刻,意味深长的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云孜朔故意让石一留下,是想动摇他对石一的信任?还是故意要让石一听到那番话然后误以为自己会被他怀疑而动摇?亦或是云孜朔认定了石一是奸细,想借由石一通报给父皇那番话?不管是哪个目的,云孜朔已经成功的阻止他走下一步,在无法确定身旁人的忠心之前,他不会冒险进行下一步。
云涔闭目静坐,暗自感叹,无法相信任何人,是身在帝皇之家的悲哀,虽不想承认,但有时他确实挺羡慕云孜朔的,云依雨和云易跟他虽然同父,但却反而跟云孜朔更为亲密,不止他们两个,众皇子公主之中,也没有一个是能跟他称得上关系亲密的人。他虽然也相信自己的亲信,但这种信任是有一定程度的,不像云孜朔那样,有绝对信任到底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宣留云都对云孜朔忠心不二,誓死追随,就连那个陆庆,想必就算知道云孜朔是杀害父母的凶手,也不会倒戈相向吧。最令他羡慕的,就是云孜朔能光明正大的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可以光明正大的对她好,可以理所当然的为她付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能够跟他心爱的人相守一生,他不会放弃的,再怎么难,他也会斗下去。
独留下尹惟夕与宣留云的房间显得十分冷清,两人从云涔离开后便都不言不语,也没看对方一眼,就像屋里只有自己一人似的。许久,像是受不住这渗到骨子里的寒冷空气似的,尹惟夕双手收紧斗篷,双眸盯着地下,低声道:“王爷他腹部被刺了一剑……右肩被、被砍了一刀……还有……”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做了个深呼吸以平稳自己忍不住发抖的声音,接着才道:“还有被人从背后击了一掌,王爷他……吐了很多血,应该受了很重的内伤……”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身后传来几声动静,像是躺下转了个身,她明白,他是不想再听她说话,她也只好不再出声,不敢转身去看身后的人,她静静的步出了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听见关门声,刚躺下的宣留云又起了身,回想尹惟夕刚才的一言一行,眉间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自语道:“你是为了大哥,还是……”
出了房门的尹惟夕,看着天上飘下的皑皑白雪,忽的想起了以前在海边看过的那片广阔无垠的灰色天空,不知怎的,突然想找一处不会被任何东西遮住视线的地方,静静的看一会天空,这么想着,脚便已迈了出去,可没走几步,脚底刺骨的冷疼便令她止步,低头一看,才恍然明白,原来自己刚才竟顾不上穿鞋就急着跑了过来,其实,她明白,云涔再胆大,也不敢在王府做出什么事来,她也明白,宣留云决心要假扮云孜朔,他就一定不会被人察觉出来,这事根本无需她插手,可是,当她听见云涔会去找宣留云时,她的身体就自动跑了起来,心里只是想着,不能让想杀云孜朔的人去接近扮演着云孜朔的宣留云。
尹惟夕动了动在雪地里冻得生疼的脚指,奇怪的发现自己竟没有离开的想法,忽的一声惊呼传来,她像是偷偷做坏事的小孩一般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就见初雪大惊失色的提着鞋子跑了过来。
“王妃,您怎么能光着脚站在雪里?”初雪看着冻得发红的双脚,竟忍不住责怪了一句,也暗自责怪自己不该折返回屋,而是应该一直守在屋外等尹惟夕出来。利落的替尹惟夕穿上鞋袜后,她不禁又敛起眉头,若不是尹惟夕平时不喜穿袜子睡觉,这会也不会被冻成这样,那一层棉布,总能抵住一些寒气,“王妃,回房吧,您的脚得泡泡热水才行。”
尹惟夕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静立一会,才点头回应,让初雪扶着,迈出已经冻得发麻的双脚,缓缓的回了房。房里,思儿已准备好热水,一看见她回来,便赶紧上前扶着她坐下,替她泡脚按摩。这刚泡不久,门口就多了个身影,抬眼看去,云依雨正不苟言笑的站在那里。
“嫂嫂的脚冻伤了?”云依雨步入房内,敛眉问道。
尹惟夕抬眼看着云依雨,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找我有事?”
“……你们两个先下去。”
初雪跟思儿互看了一眼,待尹惟夕眼神示意她们退下后,才一同退了出去。
“有话快说。”尹惟夕不冷不热的道,自从在池边云依雨向她透露喜欢宣留云之后,她们两人就没再单独说过话。
“……”云依雨顿了顿,在尹惟夕的旁边坐下,看着她道:“嫂嫂可知道你与孜朔哥哥失踪一日的事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
“那又如何?”尹惟夕看着自己浸在水中的脚,淡淡的道。
“那嫂嫂可知道大家是怎么谈论这件事的吗?”
尹惟夕转头看向云依雨,“有话就说,不要拐弯抹角。”
“那好,嫂嫂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看待孜朔哥哥的?”
“……”
云依雨看着沉默的尹惟夕,不知她是不懂怎么回答还是不想回答,便又道:“嫂嫂曾说因孜朔哥哥救过你,所以你对他心生仰慕,后来父皇赐婚,你便一口答应,可是,我却看不出嫂嫂对孜朔哥哥有多深的情意。孜朔哥哥甚少出府,一旦出府,必定会让宣大哥随行,而这次却只带了一个下人就跟嫂嫂出了府,结果孜朔哥哥失踪了一天,还受了重伤,小柴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唯独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