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涔为难一笑,“那就难办了,瑞王可是说的想见我们。”
“什么?”尹惟夕愕然,“怎么可能……”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轻咳声,然后传来一把虚弱的声音:“惟夕,让他们进来。”
尹惟夕迟疑了一下,才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见床上的人身裹黑色斗篷,盖着被子靠着床柱,苍白的脸、眉间的痛苦和几声抑制不住的轻咳,都清楚的表明这具身体的主人十分的虚弱,床上的人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笑与柔和的神情,若不是与他四目相交,她也会误以为,在床上的人就是真正的云孜朔。
正当尹惟夕晃神时,云依雨和云易已冲到床边,一开口便是一连串担心关切的问题,宣留云露出一丝虚弱的淡笑,轻咳两声道:“你们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得来?不用担心,我的伤没有大碍。”
“还说没有大碍,你脸上没半点血色,还咳个不停,到底哪里受伤了?伤得很重吗?”云依雨敛眉看着宣留云,语气尽是担忧。
“伤口都上过药了,放心,”宣留云说着,又忍不住咳了两声,“我只是染了风寒,嗓子不舒服才咳了几下,休息几日就会好了,不碍事。”
“瑞王向来身子弱,这次受了重伤又染上风寒,还是谨慎点好,父皇也十分忧心你的伤势,特意命许太医过来给你看看,”云涔一脸的和善,转身向着身后的人道:“许太医,有劳了。”
尹惟夕一震,立刻挡在床边,道:“王爷医术高明,他说没有大碍就是没有大碍,不必多此一举劳烦太医。”
“瑞王妃不必介怀,许太医即已来了,把个脉也不过举手之劳,况且瑞王现在这般虚弱,若是稍不小心误诊了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以防万一,还是让许太医把个脉图个安心。”云涔好心的劝告。
云依雨赞同的道:“嫂嫂就不要再多加阻挠了,让……”
“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说话。”
尹惟夕的怒喝,令云依雨忍不住心生不满,不悦的走到她的面前,道:“就算我什么都不懂,但我至少知道让许太医把脉是为孜朔哥哥好。”说完,就想拉着许太医过去,却反被尹惟夕抓住。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惟夕,二皇子也是好意,你……”
“王爷,”尹惟夕打断宣留云,回头与他四目相对,苦涩道:“你们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我不行,我不会再让他和他的人靠近你半分。”
宣留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咳了两声,对许太医露出个歉意的笑容,道:“这其中兴许是有些什么误会,让许太医见笑了,我的伤势如何我十分清楚,就不劳烦许太医了,改日等我好些,再进宫多谢皇上美意,小庆,先送许太医回去。”说完,目送着许太医和陆庆出了房门,双眸趁机迅速扫了一眼云涔身后的护卫石一,随即又轻咳起来,不过这次越咳越重,咳得连腰都弯了下去。
“孜朔哥哥你没事吧?”一直坐在床沿的云易赶紧轻抚着宣留云的背。
“咳咳,”宣留云了又咳了几下,缓了缓气,道:“没事,易儿,你跟依雨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你们二哥说。”
“有什么话我不能听吗?”
“别问那么多了,来,跟我出去。”云依雨说着,看了尹惟夕一眼,便拉着云易出了房门。
初雪担忧的看着尹惟夕,在宣留云的示意下只好静静的跟着其他人退了下去。
云涔瞥了一眼没被示意退下的石一,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面带笑容道:“瑞王想说什么?”
“咳咳……,借刀杀人之计虽好,但你可曾想过,究竟是谁借了谁的刀?有些事,以为是自己费尽心思才得知,却不知那是有人故意泄露,别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要高估了自己,亦不要小瞧了别人。”宣留云不愠不火的说着,就像是在说家常事一般。
云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随即又扬了开来,道:“瑞王刚才咳得不轻,还是好生休息,我便不再多加打扰了,告辞。”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直到踏上在府外等候的马车内,脸上的假笑才卸了下来,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连眸色也变得阴暗,“确定是云孜朔吗?”
一同上了马车的石一认真道:“是,属下刚才看得十分清楚,瑞王脖颈、耳后并无异样,绝非他人易容冒充。”
“好个绝非他人易容冒充,哼,你们个个武功高强,竟然还杀不了一个病秧子?”云涔沉着声,重重的捶向木窗,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属下无能。”石一立刻跪下,懊恼的表情没有一丝做作。
云涔重重的呼了口气,“起来!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他虽不善武功,但懂得用毒,又有高手相助,让他逃了也怨不得你们,可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死不了,甚至还有力气跟我说教,哼,他的命还真是够硬的,不愧是跟父皇斗了那么多年的人,想杀他果真不易。”
“主子,刚才瑞王说的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是在提醒主子小心皇上吗?”石一面露忧色,对刚才的那几句话十分介怀。
“哼,他怎会如此好心?他虽然看起来像是个空壳王爷,但谁知道他暗地里招了多少兵马,他是在警告我,再对他下手可不会再这么轻易的就放过我,他是在告诉我,他才是那只躲在最后的黄雀。”
“主子当真相信瑞王所说?会不会只是虚张声势?”
“他无需唬弄我,依父皇斩草除根的性子,就算当年起意借他引出皇叔,但几年下来没有见效,必定会真的起了杀心,这么多年了,他还活得好好的,就证明他不是个简单的人,他每次都能死里逃生,想来肯定是在父皇的身边安插了不少人,他有能力跟父皇斗了那么多年,何须在我面前虚张声势?云孜朔比我更清楚、更了解父皇的行事手段,他那番话是在暗示我,我身边那些口口声声说着追随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是父皇安排的,那只老狐狸,先是故意泄密,借我之口告诉云孜朔丛林山之事,后又故意露出破绽,诱我对云孜朔起了杀意,这次本想借尹惟夕杀了云孜朔,可到头来却是我反被他利用来除掉云孜朔,我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说我身边混进来他的人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