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鼎派的祠堂中供奉着的都是历代掌门人的牌位,除此之外,祠堂中还备有一副上好的棺木——那是冥鼎为自己百年之后准备好的东西,却没想到会提前派上了用场。
卓真将冥鼎穿戴整齐后放在了那棺木之中,抬眼的时候便看到了贱猴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祠堂的门口处,却只是踌躇着不敢进来。
“大、大师兄?”贱猴儿试探地叫到,眼睛直直的盯着卓真脸上的那张假面皮,似要看出什么来。
卓真走到贱猴儿的面前,贱猴儿不禁后退了一步手指微动,右手手腕处的袖箭伺机待发。卓真无意间撇到了那袖箭的一角,只是觉得那东西有些眼熟,却并未多想。
卓真沉声道:“师父找到了,是被人暗杀。我将师父的遗体放入了棺木中,你去将冥鼎派中的各位弟子叫来,向掌门拜别吧!”
贱猴儿点着头,觉得自己应当适机地问上一句冥鼎的死因——哪怕他心中再有数不过了。
他问道:“大师兄,师父是被何人所杀?”
“既然是暗杀,那自然是不知道凶手是谁的。师父临终前有遗言,只说不必替他报仇。”
贱猴儿便住了嘴,可思及擂台上的那场未完成的比武,还是觉得心有不甘!
卓真回转身子又看向冥鼎的棺木,棺盖还未合上,卓真看着冥鼎的躯体,脑海中却突然浮现起他的师父——流水大师的模样。他小的时候,曾有一日,师父向他炫耀过一件宝物。那宝物小巧玲珑的煞是精致,师父笑着告诉他,他可以拿这个小东西去讨江水榭小姑娘的欢心,如此一来,小姑娘一高兴说不定就会让他进江水榭了。
他那时年少,觉得那东西很是精巧,便稀奇地问流水大师道:“师父,这是何物?您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流水大师呵呵一笑,道:“此为袖箭,看似虽小却也是个恶毒的武器。师父也是无意间得到的,此物放在心术不正的人的手中它便是恶毒的武器,可若是放在你们这些心思纯良的小孩子手中,也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物罢了。”随后,流水大师将那袖箭在他的手腕处轻轻一搭,那“恶毒”的武器便与他的手腕融于一处、浑然一体了。
他轻触袖箭上的那个凸起处,下一瞬,一根细长的银针便射了出去!
卓真额头一动,突然记起了冥鼎掌门院子中着火前的景象——冥子舜的烛台打落前,他曾经看到过一丝亮光,那亮,与当年他射出的银针很是相似。
还有……方才他看到的,贱猴儿手腕处的那个东西——
身后一声微响,原是贱猴儿偷偷将袖箭举了起来对准了卓真。在贱猴儿触动袖箭机关的同时,卓真却不见了!
而那凉骨针则是射入了木桌之中、瞬间便化为无物了。
贱猴儿睁大眼睛,可祠堂里静谧一片,卓真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突然,贱猴儿觉得自己的手腕一轻,再低头看时,手腕处的袖箭不见了,而卓真,正站在他的身旁,手中拿着的——正是他的袖箭!
“你不是冥子舜。”此时的贱猴儿一点儿也不紧张了,只见他冷冷一笑道,“冥子舜没有你这样好的身手。即便他是大师兄,可他的武功的确不怎么样。”
卓真一把将面上的易容膏扯了下来,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大方承认了:“不错,我的确不是冥子舜。”他瞧着手中的那一层面皮、又看了看那袖箭,轻声一笑道,“那日冥子舜纵火的时候你也在吧,打翻烛台的人,其实是你。”
贱猴儿见卓真果然不是冥子舜,当下便放下了心来。他微微侧了侧了头道:“不错,是我。冥子舜做事一向邋遢,我帮他一把,难道不是我这个师弟应当做的么?!我方才还十分地纳闷,今日冥子舜杀了掌门后明明是疯了的模样,被我关在了密室里,怎么会出现在祠堂呢?”
贱猴儿望向卓真,自信一笑:“说吧,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亦或是其它?看你胆识不凡,若你跟着我,等我做上了冥鼎派掌门一位,再将武林盟主的尊号拿到手,到时候你定会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可若是你忤逆了我——实话告诉你罢,祠堂外可都是我的人,到时侯我将他们叫进来……毒杀掌门冥鼎的人——便是你!”
卓真看向贱猴儿:“毒杀?冥鼎掌门不是被斧头伤了心脉致死的吗?”
贱猴儿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却也不再隐瞒:“你以为冥子舜真的有那本事去杀了掌门吗?若不是我在暗处使了一份力,他怎么可能会得手、脱身?”
看着冥鼎的棺木,卓真突然一笑。
“你笑什么?!”贱猴儿一怒道。
“你方才说,你看上了我的胆识?”
贱猴儿点头:“不错,莫非你做好决定了?”
卓真又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有这般身手、还有这般胆识的人,他的名字为卓真,而他的身份则是流水阁的阁主。”
贱猴儿以为卓真有意追随他,便顺嘴接过话道:“既然你是流水阁的阁主那便更好了,你——”贱猴儿蓦地瞪圆了眼睛,“你说你是流水阁的阁主——卓真?!”
“你不信?”
卓真轻声问道,似乎怕惊扰了他。
贱猴儿木楞楞的点头:“我信……”
可是流水阁的阁主……
他怎么敢让一个阁主来追随他?!虽然流水阁不问世事,可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派。众所周知,流水阁中高手如云、机关秘术更是不必提,若不是它不肯与十大门派相提并论,便是做江湖第一大派也并非是没有可能的!
他怎可用这样的态度来拉拢堂堂的流水阁阁主呢?!
贱猴儿扬了扬僵硬的嘴角,正想与卓真称兄道弟时,却觉得自己的脖间一麻,随后便“扑通”一声,正面倒在了地上。虽然贱猴儿的全身都不能动,可他的意识却还是清清楚楚的。
“你、做——”,贱猴儿的舌头变得麻木,本想说“你做什么”,却也只能说出前两个字,而最后的二字,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卓真站在他的面前,将手中的袖箭丢在地上,自衣袖间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瓶来。他高高俯视着贱猴儿,又扫了一眼地上的袖箭道:“害人终害己,这袖箭里的东西最终还是报应到了你的身上。”
贱猴儿的眸子微张,袖箭里的东西?!
难道……是卓真将袖箭里的凉骨针射到了他的脖子处?!
那里边装的可是淬了七日濛的东西啊!
思及于此,他望向卓真的眸子不禁布满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