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出水面,一阵凉风袭来,带着全新的空气,还飘着清宜的花香。林晟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手掠去脸上的水珠,环顾四周:这是一个被三座高得看不见顶的山包围起来的小池塘,只有一面留着一条小路通向远方。林晟轩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岸边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林晟轩游上岸,双手扶着岸边,回头看看刚才自己出来的地方,不禁笑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此时红阳出露笑脸,红光打在林晟轩的脸上,有说不出的暖。
林晟轩爬上岸,拧干衣服,顺着小路走,一路上花蝶迷眼,各种各样的植物,五彩缤纷。有的用手轻触一下枝叶,它便警觉地缩成一团。林晟轩童心大起,一路就这么到处碰碰摸摸,也乐得自在。
峰随路转,一个小小的用竹子搭成的屋子,隐在竹林间。
“这里还有人住?”林晟轩好奇地走过去,看着竹屋匾额上写着:陋居。
轻轻地推开门,和匾上写的一样,这是一个狭小的房子,没有里屋,屋子里简单地放着一张仅能容下一个人睡的竹床,一张矮石桌,还有一张竹椅,仅此而已。
抬头看去,正前方的竹墙上鲜明地刻着一些字(从右到左竖写下来),细看时原来是一篇以陋室铭为题的短文:
百年时光弹指一瞬尔,忆往昔,倍感伤情。晚来风絮,怎敌他夜夜伤神?惧往已,道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旷达所以。植数菊,居陋室,时而书画琴韵,时而折枝弄梅,观苍穹之万变,无若吾心之平淡,岂不乐哉?
“煌煌百年时光,只是弹指一挥……”林晟轩看着竹墙上的字,呆呆地出神。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飘渺的笛声,若轻纱、似薄雾,缠绕于苍穹之上,徘徊于峡谷之间。
“浪打礁头,潮涨潮汐,落英缤纷,一岁一枯荣。回眸见几世今生,匆匆而逝,短短人生数十载,徒叹奈何。闻,沧海空门,误入迷花,不知身是处。怎挽留,蹉跎岁月。
弹指红颜,如东流水,刹那芳华,几夜几春秋,似席卷洛水山丘,鱼传尺素。日日彷徨若相思,泪染层林。凡,大千世界,顺其自然,终有相逢时。待重头,共君逍遥。”
歌声凄婉,纵然林晟轩精通音律,也不禁听得痴了。
太阳不知不觉向上爬了几公分,光线直射入陋居。
“年青人,你从何而来?”
一个沉稳而洪亮的声音撞击着林晟轩的耳膜,回头看去,只见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站在离他不足五米的地方。不禁低下头,似为自己唐突的行为表示歉意。
“从断情崖上落下的。”林晟轩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掉入万丈悬崖。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落下。
“你有断不了的情么?”
“不是的,我……”林晟轩无脸再说下去,头低得更低了些。余光瞥见他要间系着的那个水袋,上面分明地刻着龙腾林家的图案。沉浸在脑海深处的一句话无意间便脱口而出,“你找到你的宿命了么?”
老者身子一震,而后又恢复平静,脸上带着他原有的微笑,依旧是那般和蔼可亲的声音:“找到了。那你呢?走完了你的宿命?”
林晟轩苦笑着摇头:“不,还没有,我只是失足才掉下来的。”
两人相视着,晃若隔世的老友,在命运的交汇点,邂逅。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老者笑着走进陋居。
“是的,你说过。”林晟轩挪开挡住门的身体,让老者先进去,然后自己跟上。
“我这里很简陋呢,你随便坐吧。”说着,老者在那张可以躺的竹椅上坐下。
林晟轩四处看看,这里好象除了那张窄小的竹床可以坐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于是选择在靠近老者的地方坐下。
“这里环境不错,鸟语花香。这些年来你都一个人在这里么?”林晟轩拧了一下衣角,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
老者看着林晟轩,似乎看到了早年的自己,不禁莞尔一笑道:“四百多年前我也是从那里下来的,只是我是因为她……”说到这里,仿佛揪起了他记忆深处的伤疤。
“四百年前?”林晟轩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他的口误。
“是的,仔细算起来我现在也差不多有五百岁了吧!”
林晟轩像是看到怪物一样打量着他,看得他浑身不舒服。
“别拿我当怪物看。”老者提醒他,“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的武学修为达到一定的境界就可以活得比平常人久一点吗?”
“你这也叫久一点?”林晟轩心里嘀咕着,摇摇头问道:“能有多久?”
“千百年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活那么久不闷么?”林晟轩的脑海里出现那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大叔居然是余水灵的父亲,本来还以为是因为他保养的好呢。
“闷?不会的。当你达到这个境界的时候你就能体会到了。”老者显然已经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之中。再向前一步便是羽化飞升。只是心中还有那么一些牵挂,以至于让这一小步显得那么遥远。
林晟轩似懂非懂,但是看他似乎不再愿意回答,便也不敢深究。
“你的笛声很优美。不知道那曲子叫什么?”
老者一怔,仿佛回想起当年的旧事,那个人也不知去了哪里?思绪飞转,摇头苦笑道:“这只不过是我年轻时胡乱吹得的,当不得什么好曲子。”
林晟轩仿佛看出他眉间的忧伤,又想起那令人感伤的词句:“弹指红颜,如东流水,刹那芳华,几夜几春秋,似席卷洛水山丘。”
只听老者继续道:“往事不堪回首。如果你喜欢那首曲子,我便教与你,如何?”
林晟轩心中欢喜,连忙应诺。
调十七林天宇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林晟轩看老者欲言又止,一颗心仿佛被悬在空中,难受得紧。
见他如此焦虑,老者童心又起,装腔作势道:“你看我这曲子再差也是我自己亲手作的,既然你想要学,怎么也得拿什么东西来换吧?”
“换?可是……”林晟轩心中为难,自己出门未曾带什么好东西,普通的东西,以老者的身份当然不稀罕了,可是自己又偏爱着曲子,真是左右为难啊。
老者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别紧张,我才不要你拿什么东西呢,而且我看得上眼的东西,你也未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