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颜她一直找不到答案，萧青青不肯告诉她，你一定知道的，还望如实相告……”段无鱼喘息着，几乎有些语无伦次的匆匆问出口，生怕晚了一点人又飞走了。
明怀恩的神情隐在暗夜里，仍旧辨不清，却突然开口说出话来，声音非常的冷静，如同掌控全局一般的冷静，“应当她自己来问。”
“不！”段无鱼先是果断的拒绝了，“如果这个答案太过残忍，我宁愿她一生都活的浑浑噩噩。”
他态度坚定的，仿佛是在决断自己的事。
“你没有资格替别人决定她的人生。”
说完这句话，明怀恩毫不迟疑的踏风而去，留下怔在当地的段无鱼，陷入深深的疑惑中去，如同溺在水中，沉重的叫人不能承受。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替她做决定呢……
追求答案的路，注定是艰辛的，漫长的，也注定是一条只能禹禹独行的路。段无鱼的背影越行越远，在夜里越发显得模糊了。
寇一华在省城逗留几天了，最近的日子里，警察局在四处追查杀害章竞择的凶手，因此抓了许多人审问，城里一时人心惶惶。
“我不是蛊婆……你们抓错人了……我没有害人……”寇一华走在街上，听到女人声嘶力竭的喊叫，回头朝人堆里望，果然是差人又在抓人了，这回他们抓住了一个穿着苗族衣服的年轻女人，那个女人哭着喊着拼命挣扎，却怎么挣脱得开几个大男人的束缚呢。
寇一华一恍惚，便觉这场景似曾相识，待到他们一行路过他边上时，女人忽然一把抓住他，死死的不肯松手，急切恐慌的乞求一般，“他们抓错人了……先生帮我跟他们说说……他们冤枉我了……”
等到女人被抓远了，寇一华才记起来，这情景如此熟悉，竟是缘于他与寇兰母亲初见时的画面，一直深深烙印在脑海里，只是当时光荏苒，多年以后的现在，他不再保留当初的热忱，在停留和转身之间，他不会再不计代价的选择努力维护本心，在无数个日子里为了沉重的代价艰难背负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资格。
赶回小吴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往常是很有分寸的，这天却非要坚持去李家不可，尽管已经很晚了，寇兰说，李叔说不定都睡了。
寇一华不听，到李家跟李慕唐说了些话，李慕唐在寇一华面前并不掩饰对秦可心处理事情方式的不满，“我早与她说过，做生意以和为贵，她不听，又好斗，如今牵扯到人命官司里头。”
“依我看，是那位章先生不饶人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招人记恨。”寇一华为秦可心说话道。
走出李慕唐的屋子，廊檐上点着一线煤油灯照明，秦可心正好迎面朝他走来，从起初的模糊，到逐渐清晰起来。
“寇大夫！”秦可心先打起招呼来，“今天这么晚了，怎么好意思还麻烦你过来看慕唐。”
寇一华保持着习惯性的微笑，“好几天没过来了，不放心。”
“近来精神都不错，你就安心处理你的事情，不用总是这么挂怀。”
看秦可心的样子，眉梢眼角都是神采飞扬的，并没有丝毫的烦忧，寇一华打趣道，“看起来，那位章先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你。”
“君子坦荡荡嘛！”
“可惜别人就没有你这样好运了。”
秦可心没有明白寇一华的意思，不解的望着他，听他解释说，“警察局在省城到处抓疑犯呢。”
鉴于龚正刚现在查她查的紧，秦可心基本没有放什么眼线出去了，倒没有想到寇一华是这个意思，正无话答他，又听得他说，“总之你没事就行了。”
夜里静得很，走出李家，寇一华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寇兰小时候像自己多一些，后来越长大，就越像母亲韦伊了，修眉俊目，面貌秀丽，他是既欢喜，又忧愁，韦伊死在自己怀里的情形，重又历历在目，当初如同剜心削骨一般的疼痛，待时过境迁，现在想来，多的不是疼痛了，也说不清是悔憾还是别的，就是心里空荡荡的难受，想哭又流不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