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来,它晃了一下身后的尾巴,转过头往小花园踱步而去。宋家是复式小区楼,所谓的小花园,其实也只是房子以外的一小块空地,宋永真将它改造成一座温馨的小花园。
宋弥深便坐在小花园的吊椅上,白炽灯的光亮散落在她的笔记本电脑上,她盘腿而坐,摩卡色的发披在胸前,白色的耳机线在发间若隐若现。她总是喜欢跑到小花园里工作,虽没有鸟鸣,但偶尔传来的阵阵飘香也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在宋致远回来之前,她不敢让朗靳廷留下。
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作为FS电视台唯一和清市警局合作跟拍案件的实习生,她必须要在浩如烟海的资料里,搜索整理出对播报有用的,并且写好新闻稿,她很庆幸,她有个在警局工作的哥哥,还有个呵护她的老爸。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在昏暗的环境中闪烁着光。
“喂,你还回不回来啊?靳廷回来了……”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于是她自然而然地便想起了仍在外工作的宋致远。
“咳咳……”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很陌生,宋弥深愣了愣,便听到那个人用很暧昧的口吻说道,“是宋弥深同学吗,你好,我是小朗的导师……是这样的,这几天联系不到他,所以才找了你的号码……刚才听到你说靳廷回来了……不好意思啊,冒昧地问一下,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瞬间石化,这几天我也找不到他人好吗?!
电话那边的人自称是梁教授,听起来却是一个和蔼开明的人。
“他的论文我已经看完了,顺手发给了科研杂志的编辑……”
原来他研究生也快要毕业了吗?……
“等你们俩下学期回来,再让他来找我好了……”
啊?下学期……他为什么也要回去?不是都交了论文了吗?还回去干嘛啊……
“啊,小朗是学生物的……虽然教授看得开,但你们也千万要做好婚前措施啊!切记啊!”
受不了了,宋弥深冷着眼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梁教授在另一头听着电话突然被掐断成忙音,眉头不禁微皱起来,这娃子,怎么这么猴急呢!难道……
手刚放下,便被一股湿润吓到了,她僵僵地回过头,只见那匹北极狼正蹲坐在她的身侧,伸着舌头在她的手背上舔了舔,耳朵还晃了晃。她抽回手,虽然她已经不怕那只哈士奇了,但着眼前的毕竟是一匹狼啊!
她认真地挤出一个十分牵强的笑容,回望它。“大姐……你想干嘛……你是不是饿了?我……我的肉不好吃啊……”
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小哈突地耸了起来,扯着她的衣角往屋里头拽,它的力气并不大,仿佛也在浑身乏力的状态,只见它的脚步凌乱,但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将她往里拽。
晚风渐渐地越来越大,屋外凉飕飕的,冷得让人打颤,楼房之间的灯,慢慢地一盏一盏地熄灭了,剩下零星如点的光芒依然在晃荡着。她一直坐在小花园里,也一直在冷静着自己的思想,她想知道他发生的所有,可朗靳廷却是坚决缄口不语。
被拽得没法子了,她起身往里走。此时,手机屏幕突然弹出三条未读信息:我不回家了,注意安全。
刚踏入屋内,小哈便松开了嘴,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在了落地窗前。埋怨地瞪了它一眼,谁知这北极狼又悠悠地往方才躺着的地板踏去了,不知何时,那地板上已多了一张毯子。
她委屈地鼓起腮子,眯着眼目送它离去的背影,它走到毯子前,甩了甩全身的毛,前脚放低,后腿拉伸,在她眼前伸了个懒腰,便不再声响地躺倒了,卧在那睡得香甜的哈士奇身侧,枕着它的身子。
“果然物似主人型……”她嘴角扯了扯,在我的地盘撒野,就为了让我看你回来伸懒腰……吗?!
还真是放肆。
“你到底有力气了没啊,在我家呆了好些时辰了,没钱也要做苦力偿还啊!”宋弥深看着那匹北极狼,脸却朝着那沙发的方向大声嚷嚷道,“别仗着老娘喜欢你,你就在这里白吃白喝白躺啊!”
没有回应。
她这才注意到,那沙发上哪里还有人?偌大的客厅里,沙发上是空的,餐桌前是空的,浴室里的灯是黑着的,厨房里也没有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她皱眉,心里一紧:这小狼崽子,该不是又被什么人给架走了吧?
急促地朝前方走几步,她突然有种咽喉干涩之感,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想起那天离开之时,他也是这般,突然间便消失了,如同人间蒸发,电话、邮件、微信、微博,没有一种联系工具可以帮她找到他的方位。
她慌了,眼眶里有水雾氤氲,逐渐地积聚,她没发现,她在颤抖,她的双手,她的肩膀,拼命地想要忍住眼眶里的水,却牵动了全身的神经。她不知道,身后有人一直凝望着她,看着她从惊慌失措到纹丝不动。
“朗——靳——廷——”她突然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空荡的宋家大喊他的名字。这一声叫嚷,在空荡的四壁不停地撞击,像是丢了方向的飞蛾,四处都是火,四处都想扑。
她这一声喊,挨近的几户人家不约而同地亮了灯。
朗靳廷与她只有几步的距离,他站在落地窗的帘子里,背靠着窗子,透过蕾丝窗纱去望她。她站在客厅中央,身穿了一件纯白色的针织毛衣,此时此刻,房子很大,她很小。她的身影突然显得无比单薄。
大步向前,他一把抱住她,牢牢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想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埋到自己的身体里,塞入他的灵魂里,时时刻刻地拥有她,陪伴她,感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