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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5章

作者:默云.|发布时间:2024-12-19 10:50|字数:2065

  “到那儿去小便好了!”

  老头用下巴指指摆在房角落里的一只空罐头桶。朱成怡无奈,只好转过身去对着空桶小便。朱成怡刚小完便,老头就把桶接过去,连身也不转,解开裤带站在那里撒了一泡尿。诚七着了慌,赶忙别过脸去。老头的那话儿出乎意料地大,叫他吃了一惊。

  笫二天朱成怡得了个绰号:单粒麻皮。因为他的鼻梁上有一个麻雀眼大小的天花斑。厂里没人喊斗昌和朱成怡的名字,任何时候总是称他们为翘鼻子和单粒麻皮。谁对他们都是吆五喝六的,一不高兴就骂他们兔息子!众人的嘴就是这么刻毒,而且完全是一副蔑视的口气。更谈不上尊重人格和讲究品行了。

  朱成怡每天在斗昌的指导下,把许许多多的机器零件,该拆的拆,‘该去污的去污,该用砂纸磨光的磨光,然后用油抹布擦得亮亮的,分门别类整理好。有时工场长走过来看见了就乱骂一顿:

  “小子,你是用手指头干活还是用脚趾头干活?是到这儿来玩的吗?这样下去,你三顿饭钱都混不到。手动快一点,快一点!”

  然后眼睛一瞪,又转身冲着斗昌说:

  “家伙,教他干活要讲得清楚点,清楚点!”

  加之,这活是在铺在院子里的草席上干的,夏天的太阳终日朝下晒,额头上不停地淌汗,一到下午脑袋就昏;:冗沉的。所以有一天朱成怡不顾斗昌的阻拦,拣了些祖木捧,支起了四根柱子,把草袋挂在上面,在作业场上遮了一片荫凉。工场长霎时就跟过来呵斥道:

  “兔崽子,你是到这儿来出风头的吗?舒舒服服地躲在荫凉底下能干活?还不替我拆掉!”

  朱成怡觉得他太过分了,抗议道:

  “天热哪里干得出活,只有这样才能提高效率。”

  “免崽子,你敢回嘴!”一个耳光打得他限里直冒金星:“你敢顶我!免崽子,你以为这样就学得到手艺了?我小时候学干活的时候,可没有你们这么跳皮。什么?天热了干不出活来!那你就躺到你家大厅廊台上吹电风扇睡午觉去,干吗到这儿来呀?”

  工场长骂了一顿,转而冲着斗昌说。

  “你巳经在这爿厂里吃了几个月的饭,到现在还稀量糊涂?”

  他想用拳头打斗昌的头,斗昌赶忙把身子朝后一闪说。

  “我,我拦他了,拦他了。”

  “不听话,我就揍你们!可当心点!

  工场长瞪了他俩一眼,想把挂麻袋的柱子拔掉,但没有动手。他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

  “姑且照顾你们一次。往后,要是再随心所欲地胡来,决不轻轻放过。”

  他这才转身走了。朱成怡气得脸青一阵红一阵的。

  “你刚来,他这是给你一点颜色看看%l休忍鲁,再过一阵就好了。”

  斗昌好象在安慰朱成怡。关于工场长,他补充了这样一段话。

  “他尽管凶,论技术可是第一汽车,摩托车,缝纫机、电风扇、汽油炉,火炉没有一样不会造。社长技术也不错,但不及工场长。什么机器,只要是报废的机器或零件,哪怕是一颗螺丝钉,他都用廉价买来,修理翻新,能安装成成品的,安装成晶,能当零件卖的就以几乎跟新货一样的高价变出,因此,钱赚得老鼻子。

  “那么,为什么工厂一盖得这样马虎,不开个大公司?”

  朱成怡一肚予纳闷,问斗昌道。

  “如果表面上搞得很排场,要缴一大笔税,不实惠。据说必须弄得收税员来看了以后直打呵欠,才能落到好处。”

  怪不得社长放着锈迹斑斑七歪八扭的大门、随处都有裂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倒坍的凹凸不平的围墙、活象破旧的木板房的办公室和工场一概不管。

  听了斗昌的说明,朱成怡觉得人生活的办法是多种多样的。同时他下定决心首先要赶快学到象工场长差不多的技术。所以从那天起,他忍气吞声,努力干活。但是不久,他就对自己的决心和态度产生了怀疑,觉得打错了算盘。

  首先是薪水问题。照斗昌的说法,一上来两三个月只供·给吃饭,另外,充其量给五百元零用。从第三个月起正式发.薪水,只一千元。斗昌第五个月:才勉强拿到一千五百元。

  朱成怡觉得这太刻薄了。

  有一天下班的时候,社长把朱成怡喊到办公室,拿出两张油印的保证书放到他前面:

  “最好找个亲戚做保。要是广州东莞没有亲戚,那你就请两个靠得住的人盖个图章。往后我还要调查,胡弄人可不行。懂吗?

  朱成怡应声说是,然后问道:

  “社长,我的薪水是多少?”

  他想证实一下斗昌的话。

  “你不会干活,谈什么薪水。供你吃饭就不错了。你来学技术的,还是冲着钱来的?我和工场长当初学于艺的候,整整一年拼死拼活地干,一分钱也没拿到。但是,我想这样令酷无情,所以从头一个月就给五百元零用。满三个月,正式发薪水一工元。”

  斗昌听说的完全属实。朱成怡大为失望,板着脸站在那里摸保证书。

  “不愿干,马上就走!表示只要吃一口饭,不拿一分钱来学技术的人有的是!哼,简直是削尖脑袋往钱里钻!”

  社长说罢,锁上门回家去了。

  朱成怡在慢慢黑下来的办公室院子里杲站了一阵,觉得碰到了一堵凭他自己的力量无法穿过的障壁。这就是冷酷而又严峻的现实。

  从天刚亮到天黑,满身是油腻,一直不停地干这种又气闷又烦人的活,一个月才给五百元,象话吗?要是能教人家一点特殊的技术倒还罢了。挖凝结在各种零件缝缝里的油污,然后把零件磨光擦净,这算什么鸟技术?

  听厂里的大人说,这种活干一年以后,才能到工场里去学着干其他的活,一种技术要一个人干得象样,固然要看他的才干如何,但是通常要一年时间。据说要作为一个技术人员独立操作.至少要花十年功夫。

  “那么,要达到工场长那样的地步,得花多少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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