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哥病愈后,我便是搬回了坤宁宫,虽然三哥哥一直说不用,但是长居乾清宫到底是于理不合,我虽仍是挂心三哥哥,却也不好不搬回来,不能时常在身边陪伴了,我便也习惯于每天夜里点上一盏灯,看看书或者做做针线,总之远远陪着他,看着乾清宫的灯灭了再入睡。
“娘娘喝盏百合羹歇歇吧,”外头烟雨朦胧的,宫里的烛光也是摇曳不明,紫云端了盏百合羹来,瞧着我正皱着眉费力的绣着花样,就忙是命人多取了几盏灯来,照的更亮堂些“这蜡烛都不亮了,娘娘绣着也费力,怎么也不叫人换盏亮些的来,”跟着我久了,紫云说话也随意些,不免微微嗔怪道“娘娘不喜人在身边伺候,奴婢们难免也疏忽了,这光这么暗,若伤了眼睛可怎么好。”
“无妨,是本宫自己绣的太认真了,竟没发觉烛光暗了,”瞧着紫云正要责备外间当值得宫女,我不免为她们开脱道“这也怪不得她们,离那么远自然也是瞧不清的,也罢了,本宫做的也有些累了,真好歇歇。”
“是,娘娘,”紫云奉上百合羹,笑着解释道“想着娘娘针线活做久了,定然也累了也饿了,百合清新养神,也可明目,夜宵用这个最好了。”
“尝起来的确很清新,苦味也淡,可是新送来的?”放下针线,我也才发觉身上的疲累,只是身上虽累,心里却是欢喜的“你瞧瞧,这个花样如何?”
“娘娘绣工精妙,绣出来的花怎是活灵活现,”紫云笑吟吟的上前替我收好了刚绣的绣样“娘娘也真是心急,小阿哥还没出生呢,就为他做了这么多身衣裳了。”
“哪里多了,你不知道孩子长得快,”提起肚子里的小生命,我就有满心的欢喜忍不住“前些天事多不得空,现在可不得加紧些嘛,前些天绣院倒也送来了好些个花样让选,只是我总想着自己做的会更好些,之前给皇上做的那件寝衣也旧了,也该再做件新的了。”想一想,真的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我也顾不上再喝什么百合羹来,就又拿起针线来继续绣。
才拿起针线,就看见外面的门吱呜一响,三哥哥便是大步的走了进来。
“这会子三哥哥怎么来了?”我瞧了瞧他身上,不由嗔怪道“外面还下着雨,三哥哥的斗篷都湿了呢,快脱下来吧。”
“不碍事,”三哥哥摆摆手,解下斗篷递给随侍的小厦子,不以为意道“批完奏章没什么事做,看着你这儿灯还亮着便想来瞧瞧你在做什么。”
“芳儿正在给咱们的孩子做衣裳呢,”着人端了盆热水来,我笑着服侍着三哥哥洗了手“三哥哥来的也巧,小厨房熬了百合羹,最是清火明目,芳儿刚才还想着着人送些去乾清宫呢。”说着便吩咐人再去盛碗来。
“不必了,方才已经用过了宵夜,朕就就着你喝过的尝一口便罢了,”每回晚上隔着烛火看他,都觉得眉目间会多一分温暖少一分清冷,盘腿坐到榻上,三哥哥也是懒懒的就着我方才用的白瓷盏品了一口“还好,比莲心茶甜,朕记得你最喜欢甜饮。”
“是,如今是喝莲心茶的时候,芳儿怕苦,所以不喜欢。”其实我们都知道,今年耿精忠叛乱,福建哪里还会有莲心茶贡上,只不过如此说会让我们都觉得舒服些罢了,好端端的,谁也不想提那些恼人事。““莲心茶虽没有,你怜子之心却是在的。”三哥哥了然的握一握我的手,眉眼间噙了温柔道“前段日子辛苦了你,瞧着人都瘦了,如今也该多歇歇,朕记得太医说生产之日差不多也就是二十天后了,你何必现在如此辛苦呢?”
“芳儿不觉得辛苦,”我扬一扬脸,只似撒娇般“三哥哥总是不许芳儿这个,不许芳儿那个的,当真是要闷坏人了呢,明日额娘就要进宫了,芳儿岂不是更不得自由了。”
“阿弥陀佛,丈母娘可算是要来了。”瞧着四下无人,三哥哥也是与我愈发戏谑起来“等丈母娘来了,我这做女婿的可要好好告一状,叫你不乖乖听话,看看这下子有没有人能制住你。”
“三哥哥!”我忍不住笑啐道“三哥哥一国之君,竟然也要如小男子一般找丈母娘求救了。”
“小男子便是小男子,”看着我买账,三哥哥愈发没个规矩样了“若是那样能让你乖乖听话,我甘愿做个小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