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儿,对不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娘已经不在了;在娘的心中,你是娘的好儿子,也是为娘唯一的依靠,为娘最大的愿望便是你能一直作为一个普通人,平安简单的活下去。
娘本是北国大皇子李朝的妃子,也就是现在北国的皇上,而你是北国的皇子;我嫁给你爹,一开始很幸福;可是,只因为我是狄国的女子,北国皇族的人便瞧不上我,觉得我身份卑微,不配嫁给你爹。
大皇子的娘,也便是你的祖母,找了北国贵族的一名女子,许配给你爹;你爹不敢违抗你祖母的意思,便娶了那位女子,是为明妃,与我同起同坐;我与那位女子一开始,便相处的不太融洽。那时候,便觉得日子不太好过;后来,怀了你,我才觉得生活有那么一些期待。
可是有一日,你祖母将我抓了起来,原因却是明妃突患奇病,国师算得有人在宫中行巫蛊之事。他们一班人闯入我的房间,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那些巫蛊的东西。
我被打入牢中,受尽折磨;我等着你爹来救我,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来,等了一日又一日,等到绝望,我们像被人丢弃。
你是在牢中出生的,你来的很突然,是在一个夜里,我突然觉得肚子很痛,我知道你想出来了,可是,不管我怎么呼喊,都没有人来帮我;我痛了很久,才感觉到你真的从我的肚子出来了,我砸碎了平时吃的碗,用碎片割下了脐带。
牢中那么辛苦,让你活下去实在太难了;大概上天也可怜我们的母子,派了一位好心人接济着我们;因为这样,我们才活了下来。
后来,听说北国与南国打战失败了,连四方城也保不住了,牢里的人全部逃跑了,只剩下,我们这些出不去的人;那个好心人帮我们打开了牢门,将我们放了出来,我们便随着那些逃跑的人流浪到了南国。
这些年,娘不想你去做官,也不想告诉你身世,一来,娘不想你在回到那座宫殿;二来,娘心里一直怨着你爹。
娘很早就写了这封信,因为你是我的孩子,有权利知道这一切,娘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死,但是,娘希望死之后,将选择的权利放在你的手里。不管是愿意做皇子,还是愿意做普通的百姓,娘都看不见了,你也不会因为娘的原因而不知该如何抉择。
泪水一滴一滴滴在黑色秀丽的字上,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娘为什么不愿意提他爹的事情,为什么娘有时候会偷偷的在夜里哭泣。他的娘亲为了保护他,养育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到最后,他竟然连为她收尸的能力都没有。
“皇子,这是狼形赤眼的玉佩,是皇上送给皇妃的定情之物。”孟飞雪将玉佩递给李恪。
李恪接过玉佩,含泪的目光透着深深的恨意,恶声道:“他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救我娘,为什么让我娘蒙受冤屈,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想起来我们,又将我们置入危险之地,让我娘惨死,他凭什么做我爹。”
“皇子若是想知道这一切,便想办法与我一起回到北国。”孟飞雪道。
“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我现在连将我娘安葬都做不了。”李恪呆呆的望着手中的信,是啊,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被困在这座天牢之中,如同鱼肉,任人宰割。
“她竟然作出这样的糊涂事情。”肖玄从椅子上站起,脸色微沉,盯着香书问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谢小姐被向子期带走了,但并未关入天牢之中。”
肖玄移步朝着外面走去,忽觉得胸口一痛,肖玄脚下一沉,停住脚步。
“公子,你怎么了?”香书见肖玄有些异样,不禁问道。
“无事,你下去。”
香书担忧的看了一眼肖玄,退了出去。
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额头已经布满密密的汗珠,肖玄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沉,全身痛的发热,胸口如同被千万只虫子吞噬。
身子一歪,扶住一旁的椅子,身体忽冷忽热,他紧闭着双眼,脑中放空,试着将疼痛忘去。
夜色如此好,轩窗之外传来阵阵的花香,树影浮动,清风徐徐。
宇文紫玲躺在美人榻上,身着单薄的白色纱衣,一只玉臂撑着头,闭着双眼,就像沉睡的仙子。
“小姐,丞相夫人说肖公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几日都没有回来了。”翠儿不缓不慢的禀道。
宇文紫玲慢慢的睁开眼,目光中却毫无神采,一片冰冷,“几日没有回来?”
“是的。”翠儿将手中的小瓶子递给宇文紫玲,道:“这药小姐先收起来,待肖公子回来给他也不迟。”
宇文紫玲拿过药瓶,在手中转着,今日,药性便要发作,他若不服这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今夜,待他,她终究还有些不忍心。
“派人将肖公子找出来。”
“是。”
即使是昏迷,脑中依旧一片清明,肖玄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他从未觉得如此痛苦过,如同小时候的那次中毒,他也是这样,痛过后清醒,清醒过后又开始无尽的痛着;彷佛身在炼狱之中,受尽十八层地狱的苦痛,没有尽头,夜从未如此长过。
“我给你这块令牌,你拿来背叛我?”向子期拿着那块令牌,慢悠悠的问道。
谢遥瞪着他,却也感觉到他身上隐隐透着的迫压的气势,使她微微有些难受,“我又非你的手下,何来背叛一说,你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说罢,就要躲开向子期朝着门外走去。
向子期身子一挡,拦住了谢遥的去路,“你是不是忘记了今夜的事情。”
“我记得,既然你觉得我有罪,为何不将我抓入牢中;既然没有将我关入牢中,我便是无罪。”谢遥故作镇静的看着向子期,心里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方面惦记这李恪与孟飞雪的安危;一方面想出去好好安葬了段大妈。
向子期冷淡的眼眸中慢慢染上怒色,“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好,你若是敢踏出这个门一步,我便杀了孟飞雪与李恪,”
“你……”谢遥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向子期狠狠的看了一眼谢遥,转身走了出去,门立刻被关了起来,并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