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良看见忽然出现的仲夏,那一刻,冲破理智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是阿温陌生的,让她,害怕。她看到身边呆化的舒佟,心里不自觉难过,她以为,她是难以被旁人触动的,兴许是元英的半年陪伴一点一滴改变了她。她手心渐渐渗出汗水,不知道,这种被别人感染的感觉是好是坏。
十几个人的枪全对准他,仲夏弯下腰,不顾耳旁的怒吼,大力往胸脯一震,一口淤血,破口而出。
阿温掩嘴下意识看向舒佟,她仍然是一副呆化的模样,却已...泪流满面,突然她也感觉到一份莫名的窒息,直到元英抓紧她荒凉的掌心。
吐出噎在咽喉上的血,仲夏抹掉嘴角的血迹,轻松多了,谁都没多开一眼,眉眼冷清,“放开他。”
检察长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小鱼游回来了阿,他举枪瞄准,“你逃不了。仲夏,拘捕的罪你犯过一次,这次,我有权,动枪。”
“放开他!”仲夏即便受了伤,气场依旧强人。扣着温良的人下意识带询问看向检察长,检察长一咬牙抬了抬下巴,放人。他前次吃了亏,是考虑不周全,这次,要是小鱼小虾米全抓来,恐怕撑不下,后头还有裴元英代城韦多多几个武将,打起来,他就算完了。
放开温良,检察长的人把仲夏围了起来,瓮中捉鳖易如反掌。
“外公...”舒佟郑重地跪在温安集跟前,天使一般的面孔无比认真。“求您救救仲夏,不能让他就这么...牺牲了。”
牺牲...阿温正欲走向舒佟,却被元英拉住,一个眼神,否定了。
“不许哭!”温安集看到舒佟满脸的泪花,心头忍不住柔软,他多疼爱舒佟,别人看在眼里,他藏在心底。而仲夏,没必要这么伟大,难道没有他,他的事就不能好好解决了?这些孩子阿,都有孝心,只是羽翼太稚嫩,也太天真。他无法不责怪仲夏,但这是唯一对他最孝敬陪伴他最长久的孩子......温安集不得不赌上一切了,一个孤独的老人,除了权位,真的没有其他任何保障。
“不是你入地狱,就是我入地狱。”温安集面色凝重地盯着仲夏沾了血迹的脸庞,一股肃杀之气悠悠回荡。
检察长...控制局面什么的弱爆了,他现在满头黑线,一心保佑不要出什么状况,连忙招呼人绑了仲夏往局里押。
仲夏是抱着一人担的心态打挂温良安排的几个警卫逃出来的,他深感骄傲与庆幸,有温良这样肝胆相照的兄弟,然而,这样就够了。
他语重心长得说,“保重。”
又要背光离席了吗?
元英忽而想起,昨夜,与父亲的促膝长谈。昨日刚到B市,阿温被温安集扣住聊家长里短,他只能回家先给爹妈磕个头,裴元德只是向他多说了点B市时局不太好,却让他一夜失眠。
如果他由着阿温,翻出过往,B市的时局真的只有不太好吗?还是,会垮了?如果,不垮谁来担?
裴元德告诉他,肯定是有人要担责任,只是,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群人。
也许这是暗示。
温安集只是朝仲夏放了句狠话,似乎没有被舒佟打动而选择放弃所有,出面救他。元英回头,恰好撞见代城和多多的目光,彼此心照不宣。此时,等不及大哥和陈穹了。
他们三个分散开,偷偷蛰伏在检察长一干人身后,元英打头阵,抄起花瓶砸晕了一个,引起动乱,枪声此起彼伏,他抽出随身甩棍,横扫劫过枪。代城扯下领带围在手背,用搏击方式和被元英甩到枪的几个人肉搏。韦多多将人逼入三角区,抄家具狂轰乱炸式丢,子弹一发发打出来,全中家具,一时间,锅碗瓢盆乒乒乓乓,尖叫声也是此起彼伏。
温良掩护温安集等人到书房里,熟稔地反锁房门后也加入战斗。
检察长一巴掌盖在额头,简直要痛哭流泪了,控制局面什么的最难了...兄弟们闹哪样今天给不给下海阿!不知道谁手贱把检察长拖入战斗中,跟前赫然站着的不就是...仲夏吗?仲夏看着为他奋战的兄弟,一动劲把身上的绳子绷断了,他挑衅地动动手腕脖子,发出骨头见咯吱咯吱的碰撞声,前头干掉几个警卫算只是热热身。检察长火了...真的火了!谁TMD推我啊!
【书房】“外公,您看见夏夏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救他。”舒佟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在这整个家里,仲夏给与她最多的关心。被送去外校寄宿时,校门口没有仲夏的等候,她才发现,夏夏就像空气,透明地存在,却每一秒牵制着她呼吸。
于是她谈恋爱,校园里的男生总爱把爱字挂嘴上,她很享受,因为夏夏从来都没说过。她也学会了接吻,始终酿不出那夜她和夏夏唇舌交融的醇香。她还偷偷尝过酒,劣质的,入喉呛地厉害,都不如夏夏摆在酒窖里的陈酿。她每次偷买红酒每次都一口喝完,甚至整瓶,她喝的很畅快,因为没有人摘掉她手里的酒杯,照着她喝过的地方一口饮尽还不许她多喝。
想到这里却是满满自责,从没有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过,以为长相厮守的条件就是相爱,然而,仲夏肩负的重担不仅仅是一个温家,而是太多的承诺,他要做的事情太多,而自己也成了他的负担之一。这段日子仲夏受尽千夫所指,她庆幸自己从始至终都是信任他的,可是面对所有的困境她却无能为力,只能跪在这里一字一句地恳求至亲,只见温安集闭目养神似乎不为所动,那隐隐蹙起的眉也只是觉得耳旁不清净。
阿温扶着她靠在短脚沙发,舒佟蜷着身子埋在膝盖里抽噎,实在令人不忍,刘妈只能坐在旁边,没经历过大场面地她也只能用一番不着调的南蛮腔劝哄。
“您...还好吗?”阿温不安地询问,温安集睁开眼,若无其事地说,“没事,温儿你待着,别怕。”即便语气平缓,眼睑下的血丝也让阿温心生恻隐。今日的动乱,让人措不及手。“爷爷,我不怕。可我不明白。”
“不明白仲夏怎么是那样的人是吧?”温安集冷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他虽经我调教数十年,但野心,却和他父亲一个样。”
“这不是误会吗?”
“当然不是,他掌控温家虽有保住温家的孝心,可是却反被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