纶宝眨眨眼,愣愣地说好,带着用具奔澡堂,平时碰面都不打招呼的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吐了最后一口泡沫,冲几口水,纶宝赶紧奔回宿舍。
卷毛汉果然在等他,虽然写满一脸的不耐烦,语气却没有丝毫责怪,“怪不得裴元英让我等你时找个事做,你果然慢吞吞的,走吧。”卷毛汉走时,撩了撩他头发,意味深长。
他垂头憨笑,走就走还要准备后事,难怪三哥说他比别人慢半拍。
中午组长说今天傍晚要借用S大的操场训练,训练场场地限制,草场面积不够大,踢起足球来特费事。
一组十四个人坐着三辆吉普开进S大校园,刚到操场,外围就堵了几层人群,纶宝噎了噎口水,一开始静不下心训练总觉得背后有个眼神火烧火燎,搞得他虚汗连连,久而久之进入状态,那感觉就不大明显。
太阳西沉,纶宝坐在草坪上喘气等待收队,手臂突然一阵冰凉,回头,是女孩明眸皓齿的笑颜,他接过饮料,也笑了笑,“俞温。”
“叫阿温就好。”阿温捋直上衣,就着纶宝拍顺的草坪坐了下来,拧开瓶盖,抿一口,酸酸甜甜。
“上大学还行吧?”纶宝也拧开瓶盖,他不是个健谈的人,但直觉告诉他,俞温不是那种自命清高说不得话的女孩。从小,三哥就夸他直觉极准,要是爷爷允许,指不定他对着股市小刀牛试就会拉他一道。总之,现在做了个警员,一切过得比预料中好。
没想到纶宝会主动关心她,阿温轻轻笑开,梨窝染了蜜,芳香四溢,“上大学有点闲。”
啊?纶宝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阿温在说大学有点咸,想明白了,挠着脑袋,“我高中毕业就跟了三哥当兵,大学还没试过。”
“那你,”阿温举起瓶子扬了扬,“要不要考个军校当军官?”
“我啊一直想做个刑警。”他的爸爸陈绾和三哥的爸爸合作过一部小说,写的是香港刑警的故事。他记得落尾一句话是爸爸添上去的——故事开始了就不打算停止,你看懂了他们的发光点,就会义无反顾地为他们继续点亮,恨我只有提笔的力气来教你解读这一种人生。
不曾见过面,却被每个字打动,这竟然就是父亲的味道。
“开始以后,就没打算放弃。”
语气那样笃定,阿温笑开,彼时那个少年一定还不知道自己的路。“你会比元英出色。”
“为什么?”纶宝诧异,众所周知,六哥立了功,能力是被众人默许的。
阿温一时语塞,便一句“他目的不纯。”搪塞过去。绕着操场看了一圈,“他呢?你们平时训练不都一起的吗?”
“噢,六哥去B市授勋。”
“哪个时候走的。”对于B市,阿温不陌生。
“早上五点多吧,咳,我还没起,也不大清楚。”
“啊这样啊,”下唇咬了又松,阿温点点犹豫,“你在这等我一会,我拿个东西你捎回去给他。”
“尽量快点吧,我们要收队了。”
阿温说好,急忙往宿舍楼奔去。
回到宿舍,越急越乱,阿温把捣得乱七八糟,身后的韦晓晓转来转去,她没有心情理会,奇怪,那衣服不是放这里吗?
“找这个吗,”代倩从阿温的上铺抽出一件蓝色外套,阿温说对谢谢,接过装袋拔腿就走。韦晓晓一怒之下挡在门口,“阿温!”
“怎么了。”
“我托你问的事呢?!”晓晓扁嘴,长气短出。
“我...刚忘了问,等等。”阿温怕来不及交给纶宝,不由分说往楼下跑。所有人把眼神注在晓晓身上,见她气结,眼泪打转小脸通红,不明事因均各做各的。
“这个...”纶宝坐在副驾驶伸出手接过袋子,发现那件衣服和六哥陈述的好像是一个样,这下,心底彻底敞亮。
“这衣服我买都买了,你和他说,不穿扔了。”
“行。”纶宝收好衣服,“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阿温微笑,“路上小心。”
纶宝比了个OK的手势,车缓缓向前行驶。阿温转身一步两步脚步轻盈,忽而僵硬,转身拔腿追着车影,出了校门,还能看见车,阿温手供着喇叭状吆喝,“等一下,纶宝!等一下!”
阿温想起韦晓晓交待时的眼神,尽管跑不动还是强行迈开步子,接过还是一个好心的的士见一柔弱的小姑娘追着一辆时速五六十的吉普跑,冒着闯红灯的危险超吉普,通知车上的人。
纶宝连忙把阿温带到车上,给她喝了葡萄糖缓一会后,问道,“忘了什么事吗?”
“晓晓。”
阿温只吐出这两个字,纶宝的脸色就变了,他想不到阿温是为了她的事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得重新给她答复。”
“她知道答复。”纶宝不得不避重就轻,这个时候他不能对一个小女孩动心,在他想六哥发誓的强大以前,他都没有任何资格去保护心爱的女孩,这是一个残忍的现实,他不得不屈服不得不认招不得不放弃,更何况他还小,不懂得爱。
那是一个充满激昂活力的女孩,也许很多人只看见她表面的缺失,而她自己也不够坦诚,有些事总会不小心落下话柄让人家以为她的不是。
而她聪明高傲的眼神里,又是一种干净的不在乎,深深吸引了他。
“我会给她你的答复,但你能告诉我拒绝的理由吗?”
“如果我告诉你没有理由你会怎么想。”
“我会觉得你不聪明而且胆小。”
纶宝一时语塞,“为什么。”
“能有几个人像你一样轻而易举地捕获真心?你无视也就罢了,一次又一次拒绝,错过了好女孩,起码这辈子不会有第二个晓晓,我没有开玩笑。你胆小,是因为你对于这份感情很迷惘,你不信任爱情,确切一点,是你不懂爱情。青春盛宴,必点的一份餐,你和他狠心错过,确实傻得可怜。”
他,是六哥。
却和自己有着一样的心境吗?
不可能,六哥已经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的女人了。
总是有点不一样的。
纶宝望着阿温执拗独自离去的背影,一瞬间,开始对女孩感到神秘。
明明拼了命想见的人,却在真正自由的时候失去相见的勇气。元英带着一身伤,内伤外伤,裸露无遗,他的左眼被一拳打瞎,起码半个月都睁不开,刮花了脖子上的动脉处,却没有刮深,所以,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