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蓉去找他妹妹,他妹妹带她去找他。见面后他热情得不得了,非要请他们吃饭,说吃完饭再谈。席间他一定要她们喝酒,胡蓉不喝,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只要胡蓉喝三杯酒,他就负责把事情摆平。她只好硬着头皮喝掉了。当时她还小,对人性险恶没什么认识,觉得自己同学在身边,也不会出什么事。三杯酒她必然醉,她根本不能喝酒,也没喝过酒。
她醒来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下身一个劲地痛,摸了摸,手上沾了不少血迹,头一下子蒙了,第一反应就是“完了,出大事了”,除了哭不知道怎么办。
过了会,她同学来劝她,说什么哥哥如何喜欢她啊,自己也希望她做嫂子啊,等等。倒不是她同学设的局。她喝醉后,那恶棍抱起她就往自己房里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警告妹妹“不准告诉别人,否则就别想活”,完事后又喊妹妹过来开导胡蓉。
胡蓉自然是不答应,吵着要回家,要报案,告他强奸。他本就守在外面,听到这里,拿起一把杀猪刀冲进来,把妹妹喝到一旁,恶狠狠地说:
“如果你说出去,谁会要你啊?你真要告我,我也会在坐牢前杀光你全家。”
见胡蓉被吓住,他接着不容商量地说,“我告诉你,现在我对你还是满意的,起码还愿意和你结婚,别让老子心情不好。哪天你老爹老妈明白这个理,就让媒人到我们家说亲。”
那晚,几乎虚脱了的胡蓉被他架着送回家中。走进胡家门,放下胡蓉,他大大咧咧地叫胡父爸,叫胡母妈,摸着她弟弟的头,笑咪咪地告诉他“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有姐夫在,谁敢欺负你啊?”说完就大摇大摆走了。
家人在疑惧中等他离开就马上关门,问胡蓉怎么回事。她死活不说什么,只是哭。胡父隐约有些预感,自己不好多问,让胡母慢慢抚慰和查问。
大概在寒假结束前一天,胡蓉终于经不住母亲盘问,哭诉了那天的事情。胡父知道后暴跳如雷,拿着一把铁锹冲出去找那家伙。事情关系到女儿名声,他不敢言明,只有自己出这口气,结果被打得头破血流,肋骨折了两根。恶棍警告他,如果下次再这样“不讲家庭团结”,他就不会给面子了,他就要报复胡家全家。他说,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就是去公安局告他,胡家也拿不出证据了。明智的,就认命,把女儿嫁给他。只要胡父同意,他马上磕头赔礼认罪,送老丈人去医院。胡父气得说不出话,又被他架着送回胡家。
胡蓉去医院检查发现怀孕了,她惊慌地告诉父母。他们只能是一个反应,劝她和那混蛋结婚。那次挨打后,胡父就发现,除了将女儿嫁给他,实在没有别的安宁办法。他想,女儿已经这样了,肖家也不会要了,即便将来结婚,雅儒发现了,也会退婚。这在当地屡见不鲜。
我想,发生那事以后,胡蓉一定觉得对不起雅儒,配不上雅儒,她认为自己不应和雅儒在一起了。既然如此决定,她自然千方百计一反常态地破坏自己在雅儒心中原有的美好形象。她一直都爱着雅儒,希望他幸福,所以才竭力撮合如菲和雅儒。
但是,为什么雅儒没和她zuo爱,她却怀上了雅儒的孩子?胡母告诉我,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她问蓉蓉怎么回事。胡蓉告诉她,虽然雅儒没有进入她的身体,但有几次他*就射在她那里,可能是这样怀孕的。
我们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雅儒永远没机会明白了,除非真的有来世。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有过孩子,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这个虽然不在了,雅同还健康坚强地成长着。雅儒他真的好幸运!
后来,肖父和胡父一起将雅儒墓葬迁到了雅儒自己设计的陵园,和他爱的女人还有孩子埋在了一起。迁葬时,我们举行了一个仪式。地方政府领导,雅儒生前好友、生意伙伴,不少媒体记者都过来参加,非常隆重。市长写了一副挽联,刻在合葬墓的亭廊上,上联“夫是英雄好汉百年事业十载创”,下联“妻做刚烈夫人三世姻缘一心成”,横批”全家团圆”。
晚上回到酒店,如菲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他们全家团圆了,好让人羡慕啊!”语气中可以听出一些酸酸的感觉。我也有同感。这两次到胡蓉家,让我们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他们团圆了,生生世世,那我们呢?雅儒的一生中,我们又是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雅儒是如何爱胡蓉的,我没有亲见,只是听说,高中是听人说,和他在一起后听他说。但他怎样爱如菲,我是亲见。后来,即便他提起胡蓉,更多是辛酸的回忆,不具有多少现实的意义。
生活可能就是如此,时间和空间最后能决定一切。占据你内心和爱情的不是那个曾经让你死去活来的人,无论你当年怎样为她癫狂。一旦时间带走了她,她久久不在你最近的空间出现,她就会变成墙上古画、柜中旧书,固然是存在,却必然会淡出你的现实生活,只会在某些特殊日子和特殊时机作为怀旧道具短暂出现。她对你生活的影响已经定格了,无论喜,无论悲,都不会再有什么变化。能够翻云覆雨让你辗转反侧让你不知今夕是何年的,一定只能是那个在你身边、能够产生现实影响、让你今日明日悲喜不同的人。
所以,雅儒爱胡蓉是彻骨的,认真的;爱如菲也是全心的,执着的。雅儒今生的生活就这样被割裂为截然不同的两段,两个女人各占据了主角位置。至于来生,我们无从得知,也没有必要现在去想。我的感叹得到了如菲的认同。
我们二人感情越来越深,所以彼此说话更加直接了。她问雅儒和马茹云相处的细节,我尽我所知,告诉了她。听完,她叹了口气,似乎在骂雅儒,却听不到什么责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