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阵商讨,过了夜半,这才准备睡下。昱儿伺候柳珑芯钻入秀榻,吹熄了屋中蜡烛,轻轻闭了房门,走到自己的屋里,和衣睡了。
初一的夜有点凉,天上开始飘起微微的小雪,柳府大红灯笼高挂,鞭炮声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夜凉如水,柳府还有几个屋子亮着灯光,黑漆漆的夜里,几盏灯火,让冰冷的夜多了几分温馨。
新桃换了旧符,新的世界,同样,也来了旧时人。
第二节柳府家仆
江灵渊睡得很不好,但换一个角度来说,他睡得很好。
梦里,他脑里很乱,闪过很多的东西,却一个个都抓不住,飞也般的逝去,这让他很苦恼,很懊丧;但同时,他睡得很好,今日一起来,他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恢复了大半,精气神都提起来了,这让他很惊奇,很不解。
屋里来了人,带来了香喷喷的食物。
柳珑芯端着专门找天香楼大师傅做的各类佳肴,意欲让面前这个瘦弱的,痛苦的男孩补补身体,他确实很给面子的吃了,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好像上辈子是个饿死鬼,他吃的极快,但井井有条,没有搞出满衣满身都是饭粒的情况,她暗自松了口气。
“喂,你吃饱了没?要不然,我再去找……”柳珑芯眼睛炯炯有神,里面藏着调皮,还有善意。她小巧的,美丽的柔荑轻轻压在红唇上,很是娇美可人。
江灵渊感激这位大小姐救下了自己,不由谢道:“多谢柳小姐相救之恩!我……我无以为报!”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又变为黯然,柳珑芯见状,急道:“不用谢我的,要不是你福大命大,我也救不下你的!你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恩人呢!嗯,其实,你也不用伤心,你的记忆一定可以恢复的,慢慢来,我可以,可以帮你的!”
江灵渊怔忡的看看朝自己鼓励微笑的柳珑芯,苦笑的点了点头:“多……多谢了!”
柳珑芯轻轻一笑,抿嘴道:“我不好老是‘喂,喂’的叫你,在我们家,你也应该有个名字的!不如让我给你起一个吧!”说完,还一脸希冀恳求的望着江灵渊。
“好啊!”这却不是江灵渊的回答,柳予章负着双手走了进来。今天是初二,他穿了一件貂皮大氅,里面是新春红色的棉衣,露出一个黑色的立领。江灵渊疑惑的看向柳珑芯,问道:“这是?”柳珑芯见父亲进来,嗖地窜到柳予章的身边,笑颜俏丽地道:“爹,你怎么来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父亲,他也姓柳,呵呵;爹,这位,他就是我救回来的大……小弟弟!”“柳伯父!”江灵渊欠身行了一礼。
柳予章笑着看了一眼江灵渊,示意他不必多礼,又对女儿道:“我观这位小兄弟可是比女儿你大啊!你怎么说人家是小弟弟?”“这……啊!爹爹!”柳珑芯攸地羞红了脸,丽色生辉。柳予章不理女儿的娇嗔,和蔼的笑笑,冲着江灵渊说道:“既然你忘记了自己的以前,伯父我就逾矩了,与小女一起帮你起个名字,好称呼一些,你不会拒绝吧?”
江灵渊客气的笑道:“多谢柳伯父了”。
柳珑芯忘记了刚才的害羞,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就叫年雪吧,你是我在小年的雪地里救起的,就叫年雪!”柳予章点了点头,抚了抚须,沉吟两下道:“不错的名字,既然你答应住在了柳府,又是珑芯亲自救下的,便也姓柳吧!这样亲密些!”柳珑芯嘻嘻一笑,高兴的抓住了柳予章的袖子,笑道:“爹爹真好!”转而又对正发痴的江灵渊欢喜地道:“哈哈,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也不必担心没有家了!”
江灵渊从榻上翻起,恭敬的给柳家父女作了个揖,恬淡地道:“多谢小姐、伯父!”柳予章抚掌大笑,柳珑芯上下打量江灵渊半晌,方道:“柳年雪,柳年雪,以后你就叫柳年雪了!”她像宣布了重大事情一样高兴,江灵渊也配合的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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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柳珑芯绞着手,扭扭捏捏地道。“什么?”江灵渊看着她,皱着眉头问。
“这个,你知道的嘛,我们家是……大户人家,这又是战乱年代,爹爹……爹爹规定家里的男丁都要习武的,前几天,你身体没有痊愈,所以……”
“你是说,我要习武?可以啊!”江灵渊明白了柳珑芯的顾忌,但不愿让她为难,爽快的答应了。“那就好!我还怕……”柳珑芯小脸绯红,鼻子一翕一合,很是动人。江灵渊一时有些呆了。柳珑芯一见他那副呆呆模样,“扑哧”一笑,呵然而道:“呆子,你看什么呢?”江灵渊这才反应到自己失礼,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好了,我爹都给你找好师傅了,就在后院,走,我带你去!”江灵渊顺从的跟着她亦步亦趋。他在柳府休整了七天有余,这还是第一次离开自己的房间到外面去看,但柳府的秀丽风光丝毫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好像百见不怪了。
“欧阳伯伯!我把人带来了!”柳珑芯一副小鸟依人的可亲模样,让那个欧阳伯伯眉开眼笑。欧阳言是柳府最著名的武术师傅之一,他本来是赋闲在家教儿子练武的,这次被柳予章找来,原是因为柳予章告诉欧阳言,这个柳年雪根骨清绝,适合练武,希望将他培养成小姐身边的侍卫。
欧阳言对柳珑芯非常喜爱,总是盼望着她能够做自己的儿媳,可惜柳珑芯太过纯真,怎么说都不答应,只好等到两个孩子都长大再说。欧阳言看看站在他面前的江灵渊,从头到脚仔细观察一番,觉得的确是个根骨奇佳的孩子,不由心下一喜,谁不希望有个好徒儿啊!
“你叫柳年雪吧?”欧阳言微微点了点头,祥和的问道。“是。”江灵渊除了与柳珑芯说话语言比较多,对其他人他就显得沉默寡言。对此,欧阳言也不生气,他沉吟道:“以后,就由我来教你武功,你能吃苦吗?”“能。”江灵渊的声音中气十足,但显得很平淡。欧阳言挤了挤眼,努了努嘴,对站在一旁好奇的柳珑芯说:“芯儿,你先回去,练完我送他回东跨院,由我亲自教他,嗯哼,可不敢随便过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