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玉一家子从大雄宝殿上去,绕了个弯,从宝山东边下来,途经邻村的两个庙堂,也都进去上了香。回家一路上闻着新鲜的混合了瓜果,香烛和硝烟的气味,听着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响。杨清玉在自家门前放了爆竹,收了供桌。一家人准备午餐,大小三人将和好的面团揉成汤圆。所以,一锅的汤圆大小各异,有标准的,有偏大的,也有偏小的。汤圆的味道也各异,有芝麻陷的,有红糖馅的,也有红豆馅的。
汤圆从锅底浮了上来,揭开锅盖,满屋子顿时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和米粉的清香。杨老母恰好从外头回来,王嫣盛了四碗汤圆,递给其他三人。圆圆的汤圆预示着团团圆圆,是个好彩头。
饭罢,杨清玉的三个结拜兄弟携着各自的家眷上门来了。王嫣和杨清玉出来迎接,各自寒暄了一会,却没见着老五杨清贵和他的妻女。老四杨清虎解释道,“阿贵他们家去了滨江县。”老三杨清乙笑道,“人家可懂浪漫了,携家带口去看海。不像我们这些粗鄙的人,最多拖着老婆去田里喂蚂蝗。”他的妻子杨英娇偷偷地掐了他的胳膊,杨清乙蹬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大嫂,我们今天要向你借大哥半天,不知准不准?”王嫣笑道,“自然是准的,你们先说说,这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男人们去的地方。”杨清乙嘻嘻笑着。老二杨清田的妻子程采莲说道,“今日男人去男人的地方,我们女人也要做女人的事情。”言罢,其他三个女人都会意地笑了笑。
男人们走后,女人们开始活跃起来。她们要进行农村妇女流传千年却仍然还有众多乐趣的集体活动——打麻将。一年中唯有这一刻才是真正的身心清闲,错过这个好时光非得遗憾整年不可。
孩子们被安置在了杨清玉家的卧室里,王嫣拿来一些零食和果盘,打开电视机,让孩子们围坐成一圈。大人们就在楼下四方饭桌子上打麻将,托了杨老母看护孩子。孩子们刚开始兴致饱满地吃着零食,吃多了渐渐腻味,又看电视里都是在转播春节联欢晚会,没多大兴趣,于是都下了楼来找妈妈。
这四个妈妈却在兴致勃勃地摸牌打牌,仔细计算着糊值。虽是小赌怡情,但糊牌时都有一番成就感的喜悦。看见孩子们下来,他们便招呼孩子们来自己身边。孩子们吱吱喳喳地站在桌前,看见噼噼啪啪的麻将牌很是兴奋,都嚷嚷着要玩。
杨英娇便提议让孩子们玩麻将,家长们作为监督人维持秩序。肖采月却是不同意,“这么小的孩子,养成赌博的习惯不好。我们一支持,他们更以为是理所当然的。”程采莲倒是赞同道,“与其让他们在旁边看着,不如让他们一起玩。我们教导他们当成游戏,而不是赌博。”王嫣也说,“你越是不让他做,他偏要做,这是孩子的天性。我们如果让他们以正确的态度来做,比一味打压好得多。”
肖采月便问她女儿杨宝儿,“宝儿,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四个孩子都兴奋地点点头。程采莲详细说了一遍规则,又教孩子们认了一遍牌,四个大人再亲自演示了三遍。为了有点竞争性和趣味性,他们约定谁糊一次就奖一个一分的记分牌,舍去了复杂的糊值计算,并且约定每轮家长只能最多救急三次。
游戏开始,四个妈妈都叫嚣着自己的孩子是最聪明的,自己的孩子准会赢到最后。其中三个妈妈都不太看好杨阳,毕竟她是最小的孩子。
王嫣心里其实也不太看好杨阳,可是杨阳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顿时生了坚定的信心。几番下来,王嫣一次也没有干涉过,杨阳几乎每轮都糊。而其他三个妈妈即使轮轮都干涉了三次,孩子们还是输得一败涂地。最后,大家都累了,歇了麻将。妈妈们问王嫣,杨阳是否平时常玩麻将?王嫣却回答说是第一次玩。妈妈们曾经听过传闻说杨阳能背多首古诗,能做一百以内的加减口算,当时还不相信,如今却是百分百的信了她真正是人们口中的神童。
至于事实真相如何,只有她们母女俩最清楚。这老千出得天衣无缝,无人可破,她们俩的嘴角都露出了得意而邪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