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每次都一样的加完了这所有的奶精之后又用这个小匙子开始慢慢的搅拌。我们之间经常会沉默但是这次的沉默却让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尴尬。蓝山咖啡散发出的氤氲的雾气中我不由得注视他的脸,很干净的,很年轻的,很平静的,很遥远的。然后我就让这杯沿紧贴着我的唇,感受着浓浓的温馨的奶香,还有这苦涩。
今天流为我带来了9999朵鲜红的玫瑰和那么一枚铂金钻戒。那么多到鲜艳,鲜艳到了妖冶的红色猛地就刺痛了我的双眼。或许在他们的眼里这就是浪漫吧。
你已经二十四岁了,你这个傻姑娘。流的嘴角依然是那种冷静平淡的笑容。
是啊,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我好像就在这时顿然醒悟了一般,做出了一个牵强的笑脸。
最后就这么他走了,留下我这么颓然地躺在了这个椅子里。我想我终于还是彻底地摆脱贫穷了,我的妈妈。我把这个钻戒轻轻地套在了自己的左手的无名指上,又重重地拔下来。现在我的脑之中非常的混乱,我根本无法抑制我自己去回忆自己的那个,永远不应该去回忆的镜头。
我真的是小狗,小健哥哥。
我还是答应了他。
到了傍晚,我的门铃突然响了。很显然他的出现是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的。
永远都不会变的那双好看的大眼睛,麦色的皮肤。唯一改变的就是那个变得无比高大的身影和更加健壮硬朗的轮廓。他今天穿来了这么一套还算比较体面的衬衫,此时还在这么涨红着脸踌躇着,突然就看见我的门开了,他看见真的是我。紧接着他便由衷地而又欣喜地笑了,在他的笑容之中带着我无比熟悉的颜色。
洁儿!是我呀!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敢说我在那一刻我绝对是无比激动的。但是我的理智马上就开始告诉了我我是不能的。
自从那天我看到了你之后,到了第二天我就一直都在你的办公楼下面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我就这么跟着你……呵呵,真是对不起啊,我这里没有你的地址。他很是不好意思地这么笑着,脸因为自己的兴奋而变得通红。
对不起,小健哥哥,你真的来晚了。
……洁儿?
小健哥哥,你真的来晚了!
……你是说那个男人吗?……是吗?你确定真的爱他吗?
……
洁儿,我一定会等着你!
到了这时我已经明白我不能再继续了,我赶紧就抽出了手,将这门一把就拉了过来。我的眼睛从来都是没有办法欺骗他一分一毫的。在关上这门之前的那一刻他就这么对我说,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誓言吗?
我感到无比疲惫地就这么瘫坐在地板上,我的头就这么靠着门,隔着这一层微微透凉的木板就在这么感受着他的温度。那9999朵红玫瑰就在这黑暗之中绽放着,她们就这么在一起嘲笑着一个无比落魄的无比颓唐的无比空虚的无比可怜的灵魂。
那个阳光之下两个名字之间的连线现在应该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变成了那么一条纵线那么一条永远都无法令人逾越的鸿沟就这么横在了两个人之间。这一根稻草根本连这短短的十二年都系不住;那个关于这一生一世的誓言实在是太单薄了,它只有用爱情作担保。而这个世界上爱情如果没有金钱的支撑的话它是靠不住的。
既然我已经选择了对这个村庄的背叛,我就会这么一辈子都背叛下去。
所以小健哥哥你还是不要等了,那个洁儿已经彻底的死了,她就埋葬在那个屋后的石冢里和她的爸爸睡在一起。她永远都是十二岁,她属于那个纯朴的农村。
而早上的时候当我打开了门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地上那到处都散落着的凌乱的烟蒂,那是只要两元钱就能买一包的杭州香烟。在那门口的瓷砖上面就这么整整齐齐地放着这么两件东西:一个小锦盒和一个稻草结。
其实我在自己开门的那一个瞬间我是多么的希望看到他依然还坐在那里,在这个睡梦之中无比安静地等待着我。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这一切都会彻底的改变。
在那个锦盒之中就这么装着一枚银制的戒指。做工很差我。笑不由得了,我笑得无比的复杂。我很平静地,把这个稻草的结解开了。做完了这一切,一滴还算是温热的液体无声地落在了我左手的无名指之上。
我开着自己买的白色轿车回到了我孩提之时的家里面。我去看望了我亲爱的爸爸,在那个石碑之前轻轻放下一束鲜艳的雏菊。
我把那个锦盒还给了他。他很是苦涩而又黯淡地笑着。在自己走之前我拿出十条中华香烟轻轻的对他说,这种东西别抽太多,太伤身体了。就把那个誓言彻底毁了吧。我说着就直接关上了车门。
在这个秋天的一个本来是很平常的早晨我收到了他给我寄来的一个红色信封。带那他那很是好闻的烟草味道。
我今天步行着上班,为的就是在这路上看他的信。没错,他已经结婚了。我用着尽量的镇定的语气对着自己说。
他是这么说的,因为不想他不想再让我去破费,所以在自己结婚的那天就没叫我去。小健哥哥,你在骗人!
信封之中有一张照片,照片上面的一对新人脸颊红彤彤地笑着。她的容貌很是普通,但是却非常的健朗。在农村的农忙时是需要这样的一个能干一点的女人的。他们真的很……适合。
真的很……合适。
我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想象着在那一天无比响亮的爆竹声和不停炸开的红色碎纸片就这么弥漫在这整个村庄的上空。也不知曾几何时,有着这么一个小女孩还是默默地说过的。小健哥哥,我一定要做你最美丽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