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却哪里还让他们分辨,押了黄勇和罗茵就要往停车的方向走。
“等等……"
情急之下,梁世友突然间条件反射般的暗自用了把力,挣脱身后那人的束缚,准备和士官解释,但没想到意外却在此刻发生。
对方或许是早有预谋,而粱世友突然间情绪又有些激动,一时用力过猛。反正对方是先下手为强了,还没等梁世友迈出两步,便只听后脑勺上“哐”的一声响,应该是被枪托之类的重物击中,耳边虽传来“看什么看,都给我散开。。。。。。”的声音,但却开始越发显得轻微,直到听不见了,他眼前只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第三章兰公馆
“兰小姐,他醒了,要不要喂他喝点汤水……”
一阵铜铃般清脆的女音撩拨着梁世友的听觉,伴随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周围隐隐约约的又传来一阵曲声,歌词大概是这样:
从军伍,少小离家乡;
念双亲,重返空凄凉。
家成灰,亲墓生春草,
我的妹,流落他方!
风凄凄,雪花又纷飞;
夜色冷,寒鸦觅巢归。
歌声声,我兄能听否?
莽天涯,无家可归
……
迷迷糊糊中梁世友感觉到这歌声怎么有一种很怀旧的感觉,很像他回国前听过的上海老唱片。
一挺身梁世友从床上坐起来,却顿觉大脑一阵疼痛,下意识的用手掌抚了下脑门之后,却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台留声机,蒲扇般大小的圆形碟片正在磁头下方作着匀速圆周转动,细致而柔美的声音便如行云流水一般从高高扬起的大喇叭中流出。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清新淡雅的幽香,梁世友这才发觉刚才所卧之榻原来是一张绿绸白帐的绣花女床,和他在相册上看到的儿时家中摆设一模一样,转身再一扫视,却见室内陈列布置居然同出一辙,让他顿时很有一种时空错乱,回到童年般的感觉。
惊诧之余梁世友起身往门外探个究竟,这房屋是侧门,从房屋出去,穿过一个花影扶疏,便来到一个山石错落的庭院,青石铺路,绿草围坊,眼前顿时一片葱郁。
这让他更加心生好奇,头疼也有所减轻,这才隐隐约约记起来,自己之前是被什么东西给击昏了,当时黄勇和罗茵好像是被警察带走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行李箱中的那具尸体!……
那么这究竟是哪儿?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号像雨后春笋一般接连冒了出来,这样想想,梁世友就觉得脑袋开始剧烈疼痛。用手一摸,头上还缠着绷带。
“先生你醒了?”
一个声音从他左侧传来。同样是女声,但音质明显和刚才恍惚中听到的不一样,会不会是那个是那个所谓的“兰小姐”?
闻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位女子,高挑身段,瓜子脸型,穿浅蓝缎绣上衫,脚蹬一双黑皮鞋,白丝袜,齐颈短发乌黑发亮,典型的一身端庄秀丽。
突然见到这样一位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子,梁世友一时半会儿居然说不出话来。
估计对面兰小姐也发觉了他现在的窘态,扑哧一笑,上前道:“我看你还是先回屋休息一下吧,你都昏睡一天一夜了,什么东西也没吃,我还以为你脑袋受什么损伤了呢,早上还叫刘妈去宝芝莱请了钟大夫,准备下午给你抓点药什么的。”
梁世友一听更糊涂,昏睡一天一夜?给自己抓药?莫名其妙嘛!
这一来他就觉得自己该不会是进了哪家医院吧?于是苦笑地摇摇头,也不看她,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说:“不好意思我还有要事在身,我朋友有点事情还需要去处理呢,抓药的话我看就免了。顺便打搅一下,现在这是几点了?”
说完,梁世友伸手掏出怀表准备对一下时间。
“现在,我看一下……上午九点半……”
“谢谢。”
兰小姐欠身向屋内墙上的壁钟瞅了一眼,又迅速扭转身来,半晌不再作声。
“该不是生气了吧?”
梁世友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不尽人情,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给自己医治伤口的人,就算再有急事需要处理,面对眼前这位漂亮的上海女士,还是应该保持一种绅士风度的。
于是梁世友满怀歉意的看了一眼兰小姐。
同时他充满歉意的眼神也告诉她,自己确实有急事要办。
但兰小姐还是没有发话。这让粱世友感到有些纳闷,这兰小姐看自己的表情有点儿怪,好像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难道是对自己的‘发难’感到无奈?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梁世友感觉有点嗔意。
“好吧,梁先生,我也相信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冷静下来,我想你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对上海的情况肯定不怎么了解,或许我还能够对你停供一些帮助,不是吗?”
听她说出这番话,梁世友顿时吃了一惊——她怎么知道自己是从国外留学归来?
兰小姐似乎也看出了对方脸上的疑惑,扑哧一笑指着梁世友的怀表说:“英国ZENITH牌怀表,恐怕不是国内随随便便什么人能够见到的,另外我在码头上看到你被几个警察打晕,而且你装证件的皮夹好像也被他们取走。他们看证件的时候我就记下了你的名字。”
梁世友一听,心想这下完了!赶紧在身上一阵搜寻起来,完蛋!装证件的皮夹确实不见!但是在船上拾到的哪个小包裹却还在贴身衣物内躺着;想到这东西既然不是自己的,他也就没有取出来翻看。
这么看来的话,问题可就变得非常严重!
粱世友的脸色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他心里很清楚,这皮夹子里面装有自己的全部证件,还有他父亲写给英国领事馆官员爱德华的亲笔信,没有这些东西,自己是无论如何无法在这里开展工作的。
“好了好了,我看你还是先回屋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再作详谈不迟……”
“我们?详谈?”
梁世友虽然痛苦的用手抚着脑袋,但听觉还是没有问题的,脑子也没到短路的地步。他明显感觉眼前这兰小姐的话中有话,而且语气中还颇有一种暗示的意味。凭自己作为一名记者的直觉,他觉得这位兰小姐,绝对不是一位简单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