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乱世之中,盘尼西林堪称价比黄金,是救命的神药,管控极为严苛,私运此药无疑触犯了国法大忌。李家此番行径,显然是妄图在药品稀缺的市场牟取暴利,全然不顾律法森严与百姓死活。消息迅速传至晏家,晏润迅第一时间得到通报,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当下便决定插手此事。
晏润迅深知柳云时伤势恢复急需盘尼西林,布莱恩诊所那边虽已竭尽全力,可药源一直紧张,恰似干涸溪流,难以为继。他亲赴港口,指挥手下有条不紊地将查获的部分盘尼西林转运上车,随后马不停蹄地送往布莱恩诊所。诊所内,布莱恩医生满脸惊喜,接过珍贵药箱,连声道谢:“晏二少爷,您这可是雪中送炭呐,柳先生有救了,有救了!”
柳云时躺在病床上,面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听闻盘尼西林送到,虚弱地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感激:“润迅,多谢你,又麻烦你跑这一趟。”他的声音细微得如同蚊蝇嗡嗡,却饱含真诚情义。
晏润迅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安慰道:“云时,你我之间何须言谢,你只管安心养病,早日康复才是正经事。”说罢,又细细叮嘱布莱恩医生用药剂量与注意事项,尽显关怀备至。
在布莱恩医生的精心照料与盘尼西林药效助力下,柳云时的病情渐趋稳定,体温恢复正常,伤口也不再红肿化脓,精神好了许多,已然能坐起身与旁人闲聊几句,往昔温润儒雅模样隐约重现,恰似阴霾被阳光驱散,病房内也多了几分生机与笑语。
与此同时,晏润林军务暂歇,便携鹿希甄回了晏公馆。一路上,鹿希甄神色略显疲惫,她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晏润林深情陪伴的眷恋,又因晏家复杂门第而心生忐忑。轿车缓缓驶入公馆庭院,稳稳停下,晏润林率先下车,转身绅士地搀扶鹿希甄,可她脚步却似有千斤重,踌躇不前。
进了公馆,晏润林亲昵地拉着鹿希甄的手,说道:“希甄,今日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就住我隔壁房间,夜里若有什么事,唤我一声便是。”他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微风,满含体贴关怀,眼神里更是柔情似水,倒映着鹿希甄的身影。
鹿希甄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地抽回手,神色局促不安,咬着下唇犹豫片刻,轻声说道:“润林,我还是想回自己房间,住这儿……总归不太方便。”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也躲闪着不敢与晏润林对视,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晏润林脸色一沉,心中满是不解与失落,他不明白鹿希甄为何突然这般疏离,在他看来,两人历经诸多风雨,感情早已深厚笃定,同住晏公馆本是顺理成章之事。“希甄,你这是何意?咱们又不是外人,在这公馆里,我自会护你周全,你还顾虑什么?”他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些许急切与委屈,眼神里满是困惑,紧紧盯着鹿希甄,似要将她看穿。
鹿希甄心乱如麻,她深知晏家是高门大户,规矩森严,自己虽与晏润林情投意合,可毕竟还未正式成婚,住在这公馆里,怕遭人闲话,更怕晏家长辈不满,给晏润林惹来麻烦。“润林,你不懂,晏家不比别处,我身份低微,怕惹人非议,影响了你,也坏了晏家名声,还是让我回会馆吧,那儿自在些。”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微微颤抖,满是无奈与心酸。
晏润林一听这话,心疼不已,他上前一步,双手握住鹿希甄的肩膀,目光诚挚而坚定:“希甄,你莫要妄自菲薄,我晏润林看中的人,哪管什么身份门第,只要我认定了你,谁也不能说三道四。你放心住在这儿,我会与家里人说清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的话语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似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试图打消鹿希甄的顾虑。
鹿希甄抬起头,迎上晏润林炽热的目光,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润林,我知道你待我好,可这世道人心复杂,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成为晏家的把柄,你就让我走吧。”她边说边往后退,想要挣脱晏润林的束缚,可晏润林怎会轻易放手,他猛地将鹿希甄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仿佛要用怀抱筑起一道铜墙铁壁,为她抵御外界所有风雨。
“希甄,别说傻话,你是我的心头挚爱,怎会是累赘?我不许你走,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晏润林的声音在鹿希甄耳畔响起,带着几分霸道与深情,手臂箍得更紧,生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鹿希甄靠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双手也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腰,心中满是纠结与感动,她贪恋这份温暖与深情,却又畏惧前路未知的坎坷。
两人正僵持不下,晏夫人恰好路过,见此情景,眉头微微皱起,咳嗽一声,打破了僵局。晏润林和鹿希甄闻声,慌忙分开,鹿希甄满脸通红,像熟透的番茄,低着头不敢言语。晏润林则略显尴尬,上前恭敬行礼:“母亲,您来了。”
晏夫人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眼神里透着洞察一切的锐利,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这是怎么了?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润林,你随我来书房,我有话问你。”说罢,转身朝书房走去,晏润林无奈地看了鹿希甄一眼,示意她别担心,然后快步跟上晏夫人。
书房内,晏夫人坐在太师椅上,神色威严,目光审视着晏润林:“润林,你和那鹿希甄到底怎么回事?我瞧着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可你们这般没名没分地住在一处,传出去,晏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晏润林垂手而立,神色恭敬却不失坚定:“母亲,我对希甄是真心的,想娶她为妻,她聪慧善良,在我身边也助我良多,还望母亲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