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锦见状,连忙也跳下马车,跑到香祺身旁。两人这才发现,原来她们不知何时已经被拉到郊外一处荒凉地方,偌大的空地上除了几棵枯树之外,便是围着他们的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土匪,为首的那人穿着倒也还算工整,他几步跨到她们面前一把扯住不停哆嗦的香祺吼道:“徐大少奶奶!您欠的钱,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香祺已经吓得险些魂飞魄散,双手颤抖合十做祈求状:“王老板,王老板,我们……我们都是老交情了,你再,再宽限几日,就几日,我必定连本带利一并还清!”
那人冷哼一声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年关啦,兄弟们还等着银子过年呢,你都赖了好多次了,我凭什么再相信你?要不这样,您呢和这这位小姐先委屈委屈,随我们走,等徐大爷送来银子,我自然放了二位,你放心,我王某人是君子,收到钱之前,绝不会动你们一根毫毛,怎么样?”
香祺连忙跪地道:“求求你,求求你千万别和大爷说起这件事,我还钱,我一定还钱,求你再宽限几日,就几日!”见她吓得哭声颤抖,徐妙锦连忙起身对那些人喊道:“这么多人欺负两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那头目一听,走过来笑道:“这位小姐,此事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能说欺负呢?你若看不顺眼,那你替她还钱啊。”
徐妙锦为难一刻后,偷偷对香祺道:“大嫂,你到底欠了他们多少钱啊?”
“我……我……”
“你什么你!来啊,把她们绑起来!”
“且慢!”徐妙锦连忙站起身义正言辞道:“你们放了她,让她去筹钱,我留下来做你们的人质!”
那些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笑望着她:“放了她?她不就跑了吗?再说,你是谁?凭什么要留下你来做人质?”
“妙锦……”香祺震惊地哭望着徐妙锦。
她冷静道:“我是魏国公府的三小姐徐妙锦,你们无非是想要钱财,你们放了她,让她去凑钱,我们一同从府中出来,若是我不回去她也无法交代,所以她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况且,你们要知道,徐大爷的妻妾成群,少了这个还有别人,而我不同,我是徐家嫡亲血脉,所以即便是徐家知道也必定会拿钱来赎我,这件事对你们而言,只有利没有弊。”
那人想了想,点点头道:“有道理,那好,我给你一天时间,今天晚上太阳落山之前,必须把钱准备好送到这里,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你和那个和尚的丑事,我会让天下人皆知!”
香祺听后,面色更加难看,连忙应声道,临走时她不安地几次回头张望徐妙锦,目光尽是不忍和愧疚。
见她狼狈逃跑后,徐妙锦冷笑一声,那些人连忙对她拱手道:“事情已经按照姑娘的意思办理妥当,那么……”
“你们放心,我向来说话算话,绝不食言。”说着,她从袖口抽出一张银票递给那些人,然后说:“从京城消失,不许再回来。”
“是是,小的们这就消失!”说着,那些人纷纷离开,粹雪从远处走近含笑道:“这一次,香祺算是对姐姐死心塌地了,既有恩情,又有把柄,真是一举多得。”
“香祺同宫里的几个妃子一直交好,如果想要进宫接近那个人,还要靠她。”徐妙锦目光闪烁着凛冽的光芒,丝丝都渗透着寒气。
夜半三更,徐府依旧灯火通明,却始终不见徐妙锦归来的身影,老夫人急得满屋子乱转,香祺心虚地站在一旁低头不敢言语。
“你们早上一同去进香,为何妙锦还未归来?”老夫人再次发难般厉声责问。
香祺吓得面色苍白,故作委屈状道:“我们从庙里回来的路上,小妹执意要一个人在京师转转,说什么都不让我随同,我也没有想到……”
老夫人狠狠瞪他一眼对外边的下人吼道:“去寻找三小姐的人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回来了!老夫人,小姐回来了!”一个小厮兴高采烈地跑进来喊道。
闻后,老夫人面上紧绷的神情瞬间缓和了许多,只见徐妙锦快步走进屋,风尘仆仆的模样,一进门还未来得及行礼,已经被老夫人一把拉进怀中嗔怪道:“我的儿,怎么才回来!”
徐妙锦面上尽是怒色,一旁的香祺早就吓得目瞪口呆,一念生恶,万劫不复!
她原本以为,那些人拿不到钱财会杀人灭口,却没想到徐妙锦竟然会好好的回来。
还未等徐妙锦说话,香祺连忙跑过去拉着她的手道:“好妹妹,你总算是回来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去街上乱转,就该好好跟着你的。”说着,握着徐妙锦的手暗自用力,目光尽是祈求之色。
徐妙锦面上的怒色转瞬消失,淡淡微笑反握着她的手说:“劳烦大嫂挂心了,我没事。我只是一时贪玩,去了茶肆,在那里结识了一些好友,还听了许多有趣儿的事儿,这听着听着不觉得便入了神,这才回来迟了。”
“人心叵测,你怎么能这样单纯,什么人都轻易相信呢?”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责怪道。
“是啊,以前不觉得,倒是今日听了些新鲜故事,我才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当真是人心叵测,很多人不能用眼睛去看,要用心才行。有些人,你以为她纯真善良,实则蛇蝎心肠,有的人看似贤良淑德,实则水性杨花呢。”徐妙锦含笑的目光凝视着香祺惊愕的眼睛。
“以后可不许随便就这么一个人跑出去了,知道你这些年是自由惯了的,可如今你的身份不同,你是魏国公府的千金小姐,怎么能一个人跑出去呢,成何体统。”老夫人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带着她朝她的美人楼走去。
临走前,徐妙锦握着香祺冰冷的手低声浅笑道:“大嫂,今日我真是大开眼界啊,等得空了,我也要把今日听到的一些有意思的事儿,拿出来与你和大哥,一同分享才好。”说着,她便笑得如夏日阳光般绚烂离开。
香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芸筝始终不言不语看着这一切,然后含笑轻轻离去。
香祺的到来,早在徐妙锦意料之中。
晨曦的光铺洒在院子里,虽然冬日寒气萧条,可屋内却温暖如春,暖炉的热气环绕在金纱缦缦的房间内,三脚铜兽香炉中轻烟袅袅,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沁人心脾。
徐妙锦端坐在桌前认真烹茶,这茶是皇后赐给芸筝的,她自己都舍不得喝,全都送给了徐妙锦。
“大少奶奶来了。”粹雪走到她身旁小声道。
“你们都下去吧。”她只是淡淡吩咐着,没有起身亦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粹雪点点头,将房间里的下人全部带走,香祺一夜未眠,眼下乌青,面色蜡黄。
待下人退下关上房门后,徐妙锦幽幽道:“你没想到,我能活着回来吧。”
闻后,香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她身旁,惊慌失措地拉着徐妙锦的衣袖道:“小妹,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大嫂求求你,求你千万别把昨天的事情说出去,此事若一旦被你大哥知道,我就没命了!”
徐妙锦歪过脑袋不解地望着她:“你为何不去救我?”
香祺缩回手,心虚而又无奈地说:“我欠了那个人很多钱,一天之内根本就凑不出那么多,后来我想,只要我不拿钱去,他们说不定会杀了你,是我一时糊涂,是我鬼迷心窍,都是我的错。”
徐妙锦狡黠一笑望着她低声道:“你是不是还想着,反正大哥也怀疑我的身份,权当是帮大哥的忙了,即便是将来此事败露,你也可以在大哥面前借口,都是为了帮他才这么做的呢?”
香祺闻后,吓得瘫坐在地,不可置信地望着徐妙锦,诧异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徐妙锦得意地笑道:“真是可惜,那些人良心未泯,没有动我分毫,不仅如此,他们还与我达成一个协议。”
“什么协议?”一股不祥的预感从香祺的心底溢出。
“我答应他们,会说服你还钱,若是我说服不了,那么他们就会带着那个和尚,还有你的借据找上府门,到时候我也没有办法,大嫂这两天不该在我这里求我,你该去庙里求菩萨保佑,保佑你能把钱凑够,或者让那些人良心大发,不要来找你。”
“你!”香祺愤怒起身,怒指着她,气得嘴角颤抖。
“怎么?你是怕欠赌债的事情败露,还是怕与那个和尚的事情败露?”徐妙锦起身,走到她面前含笑问道。
“你……你是有预谋的?”香祺恍然大悟般问道:“否则,他们怎么会这样轻易就肯放过你?”
徐妙锦低头含笑道:“预谋?大嫂真会说笑,我能有什么预谋,若真的说预谋,倒不如说是大哥大嫂教导有方罢了,自从我踏入府门开始,你们何曾有一刻没有预谋?”
闻后,香祺不可置信而又无比惊恐地望着她:“你好深的城府!”
“过奖,若说城府,与大哥相比起来,我真的不算什么。大嫂,时间不多了,您快去准备吧,否则……”
“你到底想怎么样!”香祺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
见她终于爆发,徐妙锦收起笑意,目光犀利望着她道:“如果,我能帮你度过此劫,那么你要如何报答我呢?”
香祺的目光突然明亮,她连忙抓住徐妙锦的手激动道:“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做,怎样都行,只要,只要你帮我度过此劫。”
“你的债,我都替你还了,至于那个和尚,我把他安置在一个很安全隐秘的地方,不会有人知道。”
“那么多债,你是如何还的?”香祺不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