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双，死死盯着你
加速，来一起死亡，投入怀抱
血色的月光
我是漆黑的妖姬
这黑夜的王
来空中共舞如何
用你不安张望的灵魂
世界毁灭，埋葬
葬在我安息的殿堂
第二十五章清明扫墓事件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如今断魂人不在，唯有斜风细雨依旧。
雨不大，轻柔地吻在人身上，又酥又痒。太阳也在，将雨照耀得晶莹剔透。这种在骄阳下起舞的雨叫做“太阳雨”，传说会给人带来好运。
但这雨留不住人们匆匆的脚步，钢筋混凝森林里的红男绿女，在农历二月二十一的时节，都不曾想去为那些人，那些曾在自己生命中留下痕迹的长眠人，洒下一杯清酒，又怎会有心思去在意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说？
仇泽也不在意这种传说，但他停下了脚步，伫立，挺直腰板。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和朴素无华的暗色领带使他显得庄重严肃。平时他绝不会做这种装扮，但今天，他必须如此。
他的前面站着庄蝶烟，同样一袭黑衣，隐隐透着哀伤。她举杯，洒下清酒一杯，又给自己斟酒，仰头饮尽。
仇泽接过杯酒和酒，洒酒，饮尽。
他们祭的墓，是一座没有墓碑的墓。孤零零地隆起一块，落在悬崖边上，底下是变幻莫测的大海。此刻的大海收敛着脾气，在阳光的沐浴下泛起金色的光泽，犹若母亲慈爱的笑容。
庄蝶烟缓缓走到墓前，俯身放下蓝色小花，那是她亲手种于家门前的花，有淡淡的幽香。她直起身，远眺大海，幽然开口说：“想听我和他的故事吗？”
仇泽很干脆地回答：“想。”
庄蝶烟微微一笑，没有回头。从仇泽的角度看去，她那被海风吹拂起的衣裙，宛若波浪，既和大海连成一体，又凌驾于其上，一望无际的大海不过是这位风姿绰约的女子的背景。
她缓缓开口，声音在纷乱的海风中显得捉摸不定：“他叫龙少略，潜龙勿用的龙，少年不知愁的少，文韬武略的略。”
仇泽说：“好名字。”
“不仅是个好名字，而且还是个好人，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诗人，却偏偏爱做打抱不平的侠客。每每被人打得半死还不知悔改。”庄蝶烟的话语里带着笑意，不知是不是回忆昔日龙少略的傻样。
仇泽问：“你那时是什么样的人？”
庄蝶烟说：“我那时不过是一名刚工作的小白领，过着朝九晚五的普通日子。有一天为了抄近路回家，遇上了歹徒。”
仇泽说：“于是他英雄救美了，真是老套的剧情。”
庄蝶烟说：“老套的剧情，却很有用。我爱上了他，和他住在了一起。”
仇泽看不见庄蝶烟此时的表情，大概是幸福的模样。
他问：“后来呢？”
庄蝶烟说：“没有后来了。他死了葬在这里，我去交换了夜空之物，失去了爱上别人的心。”
仇泽说：“他一定是被人打死的。”
庄蝶烟摇头，说：“不，他是卧轨自杀的，和他偶像海子一样。”
仇泽问：“为什么会自杀？”
庄蝶烟说：“他看不开，看不开这一个小小的‘侠’字都无法容身的世界。”
两人都沉默了。大海忽然急躁起来，浪冲刷着悬崖的峭壁，发出巨大的声响。
仇泽先开口了：“庄姐，你今年的故事真没意思。”
“是吗？”庄蝶烟回头，突然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将她身上的哀伤全都送予海风。
仇泽说：“最早那次，龙少略和你都是孤儿，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为了筹集你和他的学费，没日没夜地干活，最终积劳成疾，不治身亡。第二年他便成了一名成功商人，你是他的情妇，他为了你抛弃妻子，最后却死在了一场车祸里。去年他是一名小邮差，和身为富家小姐的你相恋，为了配得上你而去向高利贷借债做生意，失败了之后跳海自杀。明年，你准备讲一个怎样的故事？”
庄蝶烟回答：“一个新的故事。”
仇泽又问：“那哪个是真的？”
庄蝶烟没有立刻回答，她扭身看着那没有墓碑的墓，又看了一眼越加汹涌的大海，这才对着仇泽说：“我已经忘了。只要记得他叫龙少略，最后葬在这里，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仇泽问：“只要起点和终点吗？”
庄蝶烟点点头，开始往回走：“我已经没有了爱上别人的心，也就不用记得经过了。”
那为什么还要执着于起点，执着于终点，执着于这一年一次的清明？仇泽没有问，女人的心是海底的针，纵然她说了自己也未必会明白，更何况她绝不会说。
大海已经咆哮，成了肆意翻腾的野兽。仇泽跟在庄蝶烟身后也离开了，只留下那方坟墓，孤零零地守在那里，面对惊涛骇浪。
蝴蝶能不能飞越大海？仇泽不知道，他所能做的就是紧紧跟在她的身旁。
第二十六章己斗事件
那人倒了，倒在仇泽的背上。
这个细节并没有引起地铁内其他人的注意。在这个如同装满沙丁鱼的车厢里，每个人只是关心如何守住自己的领地。
仇泽松了一口气，他背起倒在自己背上的人，迎着别人的白眼和诧异目光挤下车。
这并不是他想去的那一站，他单纯地只是想下车。
背后的人不是醉酒的美少女，仇泽没有《我的野蛮女友》里男主角的好运。他背上的是一名近两百斤的中年男子，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死了。
仇泽清楚自己一向没好运，但不曾想到会这么背，坐个地铁都会有死人靠上背来。为了不惹上其他麻烦，他不得不背上这个麻烦匆匆下了车。
出了地铁站，街对角居然有一个算命的摊子，摊主是一名身穿八卦道袍的白须瞎子，十足的半仙派头。摊前排着队，里面还有不少衣着光鲜之辈，看来生意颇好。难怪半仙会不时咧嘴一笑。露出污黄的牙齿。
仇泽打了一辆车，他自然不是去街对角找半仙算命转运，而是去去找一名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能帮助他的人很多，现在离他最近的是商文洛。他的家只隔着这里两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