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不知道，当时我是直接找的校长。后来校长被调任了，学校里就没有别人知道我和李依的关系，”李天顿了顿，接着说，“我逐渐查到妹妹死前最后接触的是她的三名同班同学。”
“向天强、赖杰和刘妍。”
“就是他们，我为了接近其中最容易接近的赖杰，从教工宿舍搬了出来，租到了他家隔壁。有好几次我旁敲侧击地询问他关于妹妹的事，他都闪烁其词。这让我对妹妹的死更加疑心。”
“我又去查了刘妍和向天强，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但没有什么实质性地进展，”李天讲到这里，惨然然地一笑，“直到三周前，烂醉的赖杰才不小心在我诱导下说出了三年前的秘密：他和向天强把我妹妹侮辱了。”
“什么！”陶渊渊倒吸了一口冷气。仇泽和小九则同时一声长叹。
一朵云遮住了太阳，使得李天的脸阴暗不定。
“他告诉我，三年前向天强为了作出媲美三大魔曲的曲子，希望能听到最绝望的叫声。于是他就告诉向天强，女子被夺去贞洁时的叫声是最绝望的。已经对三大魔曲着了魔的向天强心动了，他们把目标定为我妹妹，因为她纯洁。越纯洁便会越绝望。”
“那时中考才结束，他们让刘妍请来我妹妹去外江红KTV，然后趁着酒劲将她侮辱了。刘妍则负责大声唱歌来掩饰我妹妹的哭喊。”李天虽然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声音还是颤抖了。
“别说了。”仇泽打断他。他不想听，听这欲望、喊叫、哭声和罪恶交织成的一段。
一阵山风吹过，带走让人作呕的感觉。
李天平复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后来我妹妹自杀了，她不愿意那种事情曝光，于是编造了那种理由。我妹妹一死，本来打算用钱了事的向天强就慌了，他毁了那时候录的音，整天疑神疑鬼起来，更别提作曲了。”
仇泽接口说：“赖杰和刘妍于是以此事为把柄勒索他。”
“对，”李天合上眼，过了许久才打开，“三周前赖杰跟我说这段的时候一直在得意地笑，他哪里知道，我就是在他的笑声中决心杀了他们三人的。”
小九突然开口：“于是你开始作曲了，你要用最令他们，尤其是向天强害怕的方式杀死他们。”
“没错，既然他那么着迷三大魔曲，我就用三大魔曲为他们做悼词，写一首如三大魔曲般的曲子为他们做葬曲，”李天的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我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写成了这首名为《血蝶姬》的曲子，也就是你们刚刚听到的。在写得时候我能感受到妹妹的灵魂进入了这首曲子，化身成血蝶姬。她的怨恨成了这首曲子的生命所在。”
他推了推眼镜，继续说：“我很快就等到了一个好机会，也就是三天前的同学会。我拿刘妍做了实验品，用一台在海外被我控制的‘肉鸡’向她打电话，播放了《血蝶姬》，接着发去短信。在美国的时候我就是黑客爱好者，这种事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你成功了，于是第二天一早就拉着赖杰去喝酒，对他的汽车做了手脚。”仇泽回忆起那天在李天身上闻到的酒气。
李天点点头说：“没错，我将他的CD换成事先准备好的一张，在汽车的后玻璃上贴上眼睛，再弄坏刹车，于是他也死了。”
仇泽无奈地说：“知道赖杰死了，我对你从注意变成了怀疑。只是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今天凌晨就害死了向天强。”
李天冷笑说：“对他来说，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我进入了他的电脑，为他播放了完整的《血蝶姬》，再给他看到我妹妹的照片，让他彻底放弃了对生的希望，陷入无尽的绝望。”
小九做出了最后的推论：“向天强死后你发来了那份word文档，让他做了你的替罪羊。”
仇泽接着说：“那份死后自白很奇怪，最重要的部分反而被隐瞒了。那是因为你不愿意那件有辱你妹妹的事情被所有人知道吧。”
“没错，”李天好像累了，他索性坐到地上，倚靠着妹妹的墓碑“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多嘴的人，所以把这个故事告诉你们。此刻如果没有人能分享我的心情，我会很苦恼的。”
小九问：“那么你现在的心情是什么？”
“疲倦，”李天笑了起来，他冲着陶渊渊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知道陈已斯已死吗？”
陶渊渊充满希冀地向他点点头。
“因为他是我最想杀的一个人！”李天一下子喝了出来，他右手一抡，将那架小提琴摔倒粉碎，“三年前，他在外江红KTV偶然看到了所有的事情，但是他怕，独自一个人逃走了！若他稍微有一点勇气，去喊人过来，我妹妹就不会被人侮辱，更不会死，三年后的今天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那个懦夫，要不是他已经因为我妹妹的死而选择了自杀，我一定会亲手结束他无用的生命！”
李天的一席话对陶渊渊无异于晴天霹雳，她脸色苍白。几乎就要晕倒，幸好小九扶住了她。
李天转头对向仇泽，语气低沉下来，疲惫地说：“为什么长相那么相似的人，会有那么大的区别。你若是他，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底，最后细弱蚊声：“把我葬在妹妹的旁边吧。”
这是他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早在实施杀人计划之初，他就已经萌生了死志。
仇泽悲叹一声，他早已看出李天有求死的心，却无法阻止。死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和向天强一样，是一种解脱。
看一眼在小九怀里嚎啕大哭的陶渊渊，仇泽走向前，将又一次沐浴在阳光下的李天抱起，他要完成他的最后一个心愿。
一张薄纸从李天的衣服口袋里掉了出来，被阳光打得通透。
纸上写着什么？仇泽眯眼看去：
血蝶姬
嗅着鲜血的芬芳，我找到安息的殿堂
白色小花铺成的幽冥小径
我把痛苦的蛹留在那里
听到了吧，那份感召
蜕变之后不再哭泣
像我之前那样，用鲜血做一个蛹
浴过血的翅膀，才会有带眼睛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