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艾说完话，本想抽身关门，却见我还站在原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儿么？”
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神态便也不由扭捏起来。
李艾好像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你不说话我可要关门了。”
见李艾作势回屋，我忙叫道：“等等。”
李艾这才将搭着门把手，静静的看着我。
“其实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很清楚我要问的是什么，可开口却支吾起来。
李艾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下，将夹在腋下的那份草拟合同拿了出来，“这个。”
李艾接过合同，边看边问：“这是什么？”
我说：“这是……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亲戚，想跟咱们公司合作。”
李艾小声嘟囔道：“金研芳？女孩子？”
我忙点头，“对对，她是大学刚毕业的学生。”
我将金研芳的事情简略和李艾讲了一遍。
却见李艾直接将合同翻到最后一页，不禁嗤笑起来，“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想从吕正阳手上得到项目？”
从李艾的语气到神态，我都看出有些端倪，便问道：“怎么了？”
李艾用一个大人听小孩子说自己未来肯定能当上科学家的眼神看着我，“你还是告诉那姑娘，既然不想付出，就别在这个行业混了，换个干净点的职业。”
换个干净点的职业？
这是什么意思？
我隐隐察觉，李艾话里有话。
可李艾却不给我询问的机会，便将草拟合同拍到我胸前，“这个忙，我能帮，但是我不想帮。你回去吧。”
说完，李艾再次作势关门。
“我……”其实我心里真正想说的话却还没有说出来，于是一着急，我直接将脚塞进门缝。
哪知李艾关门的力道却是不小，我今天穿的又是普通运动鞋，门框直接掩在我大拇脚指骨节上，发出‘咔嗒’一声。
我疼的一声嚎叫响彻整条走廊。
李艾被吓的不轻，忙回头看来，急问道：“你怎么了？”
我不由分说一把将李艾推进办公室，反手将门反手。
一只手还搭在李艾的肩膀上，我看她似乎有些头脑发懵，说了个“你……”便再无下文。
我弯下腰，揉着脚，冒出一头密汗，刚刚那一下是真的疼啊。
李艾似乎有些无奈地蹲下身子，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呀？万一我再用力一点，你脚还要不要了？”
我龇牙咧嘴说：“你这是关心我么？”
“先坐那。”李艾没好气的扶着我单脚蹦到椅子旁边坐下，慢慢帮我脱下鞋和袜子，一边观察者我脸上的表情。
“哎呀，隔着鞋都出血了。”李艾大惊小怪。
我低头一看，可不是，不仅是脚趾骨根部出血了，连关节都淤青一圈。
李艾起身说：“你等着，我去买点消毒水回来。”
她转身要走，我一把拉住，“你干嘛去啊？这点小伤，没事儿，不用麻烦了。”
李艾瞪了我一眼，这却是我第一次有些享受她的这个眼神。
李艾说：“就为了一个朋友的亲戚，你至于么？那个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吧？”
我闻言讪笑着说：“你想哪去了，她好不好看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艾见我攥着她的腕子没有松手的意思，自己挣脱开，回到办公桌后坐下，“你是什么秉性，我还不知道么？”
我将脚跟搭在椅子上，反问道：“那我是什么秉性啊？”
“见到美女就想勾搭。”李艾一边说一边整理桌面上不多的文件，大概是想缓解尴尬。
我忙道：“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啊，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女我是喜欢，可直到现在，你看我碰过哪个了？”
李艾半低着头，翻眼皮看我，眼神中有几分不言而喻的内容。
我突然想起，说着话好像还真显得有点心虚，毕竟我跟李艾的照片现在还保存在她手机里呢。
李艾脸色突然转正说：“你把那份合同给我吧。”
我知道，她说的是金研芳和吕正阳那份草拟合同，“你打算帮我这个忙了？”
李艾语气不咸不淡道：“你连脚都差点献出来了，我还敢不帮么？”
我确实有几分发自内心的高兴，说道：“李艾……”
话刚说出口，李艾打断道：“现在在公司。”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反正办公室就我们两个人，有必要那么认真么？”
李艾不答话。
我只好说：“行行行，李总。其实我也不是真想为难你，你要实在不方便就算了。”
李艾立马就将我刚放下的合同退给了我。
我急道：“诶，我说咱们近点人情好不好？”
李艾从牙缝里基础‘嗤’的一声，然后说：“现在没什么事了吧？”
我顿了顿，“就不能多坐一会儿么，我脚还伤着呢。”
“你不说没什么事么，回你办公室坐也一样。”
我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不过李艾话里话外老是想赶我走，不用问也知道，其实她清楚我非要赖在这里的原因。
总算想通这一层，我也不再支支吾吾的了，干脆问道：“李艾。”
这次她没有再纠正我。
“刚刚出去的那个吕总监……”
正看草拟合同的李艾抬起头，“你想说什么？”
我问道：“你前天不是说，我也认识那个吕总监的么？我确实觉得眼熟，可怎么想我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呢？”
李艾想了想，回答道：“记不起来就算了。”
说完她又低头看合同。
我说：“说不定你提醒一句我就能想起来了。”
李艾淡淡的说：“没空。”
“李艾。”
“你还有完没完？”
我语气中不无倔强，“没完。”
李艾听到这话顿了两秒，她似乎真的生气了，“你再打搅我，我就叫人了。”
我身子往后一靠道：“你叫吧，门已经被我反锁了。”
李艾深吸口气。
没等她再张口，我面色转为凝重，盯着她的眼睛，以质问的口吻说：“你刚刚和他在这里做什么？”
李艾明知故问：“什么做什么？”
我直接道：“你和那个吕正阳？”
我目光依旧灼灼。
李艾眼神闪躲一阵才低声说道：“跟你没关系。”
我左脚落地，顾不得疼痛，上半身跨过办公桌与她脸对脸问：“是他骚扰你的？”
李艾有些发愣，随即不由自主脖子往后缩了缩，低下头道：“你在外面不是都听到了么。”
我一把拨开那份草拟合同，“你们发生关系没有？”
李艾肩膀起伏明显大了很多，有些凌乱道：“我都说了跟你没有关系，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我不想看到你跟你他走的太近！”我语气极度决绝，但连我自己都觉的这样的语气有些吓人。
想不到李艾却突然发怒，吼道：“就算我跟他发生关系又怎么样！”说到这，她拍桌而起，“而且我告诉你，陈然，你不是想不起在哪见过他吗？”
李艾抱起肩膀，“还记得那天你去酒吧捉奸么？九号包房里，趴在我身上的那个人，就是他！”
听到这句话，我脑袋嗡的的一声，我说怎么看到那个吕正阳感觉确实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我呢喃一声，“原来是他？”
李艾没由来道：“这下你开心了吧？”
我努力平复下情绪，坐回椅子上，“我开心什么？”
李艾抿了抿嘴，一齐坐了来。
我们就这样各自低着头，我也不知道李艾在想什么。
“下班我来接你回家。”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脑子里始终有些空白。
李艾却面无表情，“不用了。”
在门外的时候我听到，李艾说要等那个男人过来找她。
我想了想，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好。”
李艾没有赶我走，但那神情却已经不言而喻了。
我只好说：“我先回去忙了。”
李艾佯装在认真看合同，一边点头道：“等合同弄好了我交给你。”
我客气的说：“谢谢。”
咔嗒一声，反锁的办公室门又被我拉开，还没往出走，就见一坨黑影鬼鬼祟祟，我吓的差点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回过神来细看，原来这一坨鬼鬼祟祟的黑影是刘美娜。
她也被吓了一跳，“呃，然哥，找李总有事儿啊？”
我瞧她眼睛里冒着八卦的火苗，就知道她刚刚是在门口偷听。
怎么这丫头和我一样，都有这个坏毛病？
当然我偷听是无意的。
估计她……
“你在这干嘛呢？”我冷声问道。
刘美娜憋着脸，对我比划一个‘嘘’的手势，清清嗓子说：“我来问问李总上次的方案通没通过。”
我‘哦’了一声，“她就在里面。”
刘美娜点点头，还真进去了。
看来她找李艾除了偷听，确实也是有事情。
此时我心情很复杂，也无心其他，一瘸一拐的回到办公室，做到椅子上就开始生闷气。
要不是那个吕正阳职位比我高很多，就这种货色，有十个我能开除十个。
从刚刚李艾那句话里，我能听出，她和吕正阳大概还没有真正发生关系，这也成了我能够安抚自己情绪的唯一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