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乐优雅地顺了顺头发,一脸淡然地看着牢头,又道:“出去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奇王那个倒霉鬼有没有找到奇王妃?如果还没找到的话,那么找人转告他,我会非常祝福他单身到底的!”
牢头哪里会听他这些罗里八索的话?早就出去了。
“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你这是不尊重朝廷命官……”
向天乐的抱怨,只能淹没在牢头的无视中。向天乐叹息一声,努力想象着奇王寻找九九的情景。
“我看这个奇王,找上一辈子,也找不到他的王妃!九九这个鬼精灵,一定跟在他后面看他的笑话!”
是的,九九是跟在奇王后面,看着他各种各校的表情。九九一直觉得自己跟得很有水平,因为直到现在奇王也没有发现她与天成的一丁点奇怪。他们的马车三天二头就改头换面,而九九一直坐在马车里,实在坐不住的时候,就将全身包起来,坐在马车前面,跟天成吵上几架。每次吵架输了,九九都会以非常气愤的姿势钻进马车,独自生气。天成挥着鞭子,高兴地哼着歌。九九教了他很多歌,每一首天成都认真地学,学下来之后,九九居然发现息这个师父还没有徒弟唱得好听。天成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哼道:“我看你成了王妃,也就是李康泰老花了眼!对了,最近听说你那个李康泰老爹,被罢了官。全家都被抓了起来,家产也被充国库了。”
九九没有表态。那个李康泰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爹。自从自己嫁给奇王之后,根本就没有再来往过。奇王曾想去李康泰府上坐客,被九九连哄带骗的扯了回来。奇王也是个聪明人,看到九九从来不与娘家人来往,也就明白了几分。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李康泰府上。而李康泰自从将九九嫁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奇王府。李康泰的夫人也再没有去皇宫看望过皇太后。后来皇太后出事,李康泰夫人更加有了理由不去皇宫。
“天成,我跟够了!我老公一点花样也没有!我们去玩吧?玩够了再来找他,好不好?”
天成哪里管她找不找得到奇王?听见九九想去玩,答应一声,就将马车换了方向。九九狠命地跟天成玩了三天。这三天,九九看遍了小城周围的寺庙和风景,直叹现代的风光不如古代的纯净。天成听不懂,直接问她:“什么叫现代?什么叫古代?”
九九坐下,看着天成,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天成一脸求知地坐下,看着九九。
“木天成。我告诉你,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这么说吧,先皇那个时候的人,到现在都死的差不多了,是吧?”
天成点头,没有多话。
“他们那个时候,我们没赶上,是因为我们晚出生了很多年。所以我将我们称为现代人,而先皇那个时候的人,称为古代人。其实在我们那里,古代人指的是几千年前的人。而你们,就是几千年前的人,我,就是距离现在几千年以后的人。这个世界有一种奇王的光束,叫做隧道,我们把它称为时光隧道。我就是无意中遇到了时光隧道才回到了你们这里。我这样说,你明白了没有?”
天成皱眉看了看九九,半是糊涂半是明白地点点头,奇怪地问:“这么说,现在的你,很有可能就是几千年后,你的祖先?”
九九拍手直乐,看来这个天成的脑子真的不笨!
“哇哇,天成,你好聪明啊!我们家喜子,我告诉他很多遍,他都想不通!还把我给绕糊涂了!”
天成哼了一声,道:“那是你说的笨!我是真的聪明,才明白你的话!除了我之外,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这话以后你收着点,不许再告诉别人!你就不怕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拿你当试验品?”
九九闭嘴。她想象得到,一个古代人穿越到现代的情景,估计那个科学家们会将他解剖了,然后研究他到底是怎么来的。她活得好好的,可不想死。
“天成,我们那里的人很开放的,不像这里的人!对了,我们那里没结婚的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相处,就叫做恋人!结婚之后的任何一方,与除自己配偶之外的人相处,就叫做地下情人。这样吧,你做我的小情人,行不?”
天成瞪着她,直抽。她这是想干什么?让自己做她的,二相公?她倒想得美!
“成!”
天成觉得自己脑子肯定坏了!不然他不会答应九九这么荒谬的事。
“对了,什么叫配偶?”
九九拍了一下天成的脑袋,直骂他笨。
“笨哪!配偶呢,就是指你的夫人,或者别人称呼你夫人的相公,也可以叫某某的配偶!懂不?”
天成觉得九九的话,正常人是真的听不懂。至于他为什么听得懂,天成觉得社是个人天赋问题。如果自己不够聪明,应该也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九九之后又告诉了天成很多关于现代的事情,什么汽车,什么空调,什么洗衣机之类。
“天成,你不知道,我们那里不用人洗衣服,将衣服直接扔进洗衣机,它自己就洗好了!还有空调啊,你看现在的天这么热,我们那里呢,只要将空调打开,空调就会自动将周围的空气变冷!哇哇,我好想念空调,好想念电脑!啊,最神奇的就是电脑了!你打开它,就可以看遍世界任何地方!还有电话,你按一个号,就可以听到远方那个人的声音,还可以跟他说话聊天!你看吧,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说我呆得无聊不无聊?我就不知道你们怎么呆得住的!我更佩服林姐,她在皇宫那里点大一个地方,愣是坐得住!每次我去,她还都有心情泡茶喝!”
天成觉得九九说的是真的,可是他想象不出来九九所说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如果他有一个洗衣机,那有多好?他就再也不用洗这个女人的衣服了!这个女人,说的好听,叫自己她的男朋友,其实就是洗衣做饭,给她当杂工。用她的话说,这样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杂工。不然她还得欠天成的人情。如果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就没有人情这一说了。什么逻辑,这个女人的脑子是真的不怎么好。
“啊!天成,我老公呢?他往哪里走了?”
天成瞪她一眼:“你问我我问谁?”
九九双手叉腰,以绝对泼妇的姿势瞪着天成:“那你带我出来玩?看吧,把我老公都弄丢了!”
天成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不讲理的女人,更大声的吼回去:“是你要我带你出来玩的!你老公丢了关我屁事?他又不是我老公!”
九九低着头,装可怜。天成叹息一声,拉着她的手,向马车走去。
“走吧,去找你老公。”
九九给了天成一个大大的拥抱。九九觉得,如果这个世上没有玉子含的话,她肯定会嫁给天成。天成对她是真心的好。
“天成,你真好!如果这个世上……”
天成打断九九的话:“你给我停。我不想听你那些如果!上车!”
九九闭了嘴,上车坐好。
玩了三天的后果就是,他们找了奇王半个月。而且如果不是天成聪明的话,半个月也找不到奇王,因为奇王病倒在一家农庄。
“你要不要去看看你老公?”
九九摇头,农庄里的人都非常实在,他们不好收买,自己去了之后,奇王肯定会知道的。他身体那么好,发了烧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才对。
“就在这里守着吧,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他身体一直都很好。”
天成点头,他也相信奇王不会有什么事。那么坚强的男人,发个烧而已。谁也没有想到,奇王一病,居然整整病了一个月才好。九九叹息地望着奇王住的那间小屋子,摇头。
“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还以为我老公有多厉害,居然一病病了一个月!害得呆在这里不能动,真是让人烦恼透了!天成,我打算不要他了,你娶我吧?”
天成一巴掌拍到九九脑后,大声吼道:“我才不要娶你这个白痴!他天天想着你,病当然不容易好!什么脑子!我看他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九九委屈地摸着后脑,她是没有想到嘛!谁知道人病了还会想着别人?她只觉得奇王身体不太好,一个发烧居然病了一个月。哪想到他是因为想念自己才病倒的?
九九想到这里,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不知道他梦里说话时,是说林姐多,还是说我多?天成,看住了,他走时我要去农庄问问那农庄的大娘!这个问题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他还是想着林姐多,我会一直跟着他,什么时候他只想着我了,我再出现。不过,我不会跟他一辈子,如果在我规定的时间内他并没有全心全意,我就真的放弃他!”
天成看着九九,认真地问:“你确定?”
九九重重地点头。她不是古代那种三从四德的女人,她要一个男人,不管他身份地位,但是,那个男人必须对自己是全心全意的。
“那你儿子怎么办?”
九九白了天成一眼:“我儿子什么时候都是我儿子!我死了他是我儿子,我没死他还是我儿子!跟我老公有什么关系?”
九九的理论被天成一巴掌打了回去。
“蠢女人!没有你老公,你哪里来的儿子?白痴女人!”
九九真是不明白,奇王说自己只会惹事,天成说自己是个白痴,自己这么聪明,怎么他们二个就看不出来?还是向天乐好,向天乐知道自己聪明。
“我要改嫁,就嫁向天乐!他最懂我了!”
天成瞪了她一眼,嫁给向天乐?
“你刚才还说要嫁给我!水性扬花的女人,你想嫁几个?”
九九嘿嘿直笑,拉着天成的手道:“想嫁三个!你排第二!”
天成忽然想知道排在第一的是谁。
“我第二?那第一是谁?”
九九背着手,抬起胸,哼着歌,睡觉去了。她才不白痴,她才不要告诉排在第一的是向天乐。奇王那是无奈中嫁给他的,无奈中爱上他的,要是分开来,她第一想嫁的是向天乐,因为他懂自己,而且永远不会变心。向天乐是个守信的人,他说为了林凤飞,她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目的只是护她周全。他就做得到。第二想嫁的是天成。天成看着比奇王小了很多,但是真的是一个好男人。他知道在自己伤心的时候陪着自己,难过的时候守着自己,哭泣的时候替自己擦眼泪。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喜欢什么。而自己爱着的那个男人,他不懂自己,不为自己,也不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
“早婚的后果真的很严重!”
九九得出的新理论。
天成看着九九的相貌,问她:“您老今年贵庚了?”
九九白他一眼,她今年刚刚才过三十好不好?是刚刚!
天成哼了一声,真是不想跟这个在这里被称为人老珠黄的女人争论什么叫年青。
又过了一天,天成跑过来告诉九九,说是奇王刚刚离开了。九九听说后,要天成看着奇王往哪个方向走,自己则跑到农庄去问那个大娘奇王的事情。
九九回来时,低着头,一脸伤心。天成轻轻拉着她的手,扶她上了车,驾车就走。从头到尾也没有问过她一声结果如何。他猜得到,看得出,所以不问。
“天成,我真的很伤心!天成,你停下来,我们说说话!”
天成不理会九九。他不想让这时的九九对自己产生依赖。她是奇王的女人,不是自己的女人。他还不想跟那个痴情的男人去抢一个女人。毕竟这不光明。虽然他是非常想跟九九在一起,哪怕跟着她,自己的理想全部放弃,他也愿意。但是他有他的原则,他有他的骄傲。
“木天成!我饿了!”
九九喊了半天,天成都没有理会她,只到她喊饿了,天成才扔了一包干粮给她。九九狠狠地咬着干粮,嘴里也不知道嘟哝些什么。啃完了干粮,九九忽然对天成说了一句:“天成,谢谢你的坚持!”
天成明白她的话,不需要再解释。九九安心的睡下,天成赶着马车,继续慢悠悠地跟着奇王。他觉得奇王的观察力是真的不怎么样,他们一直赶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他怎么就感觉不到有一辆马车一直跟着他?
“他是个王爷?还真是看不出来!真不知道当今的皇帝看上他哪一点,居然那么重用他!”
没人听到天成的自言自语。他也不需要别人听到。
皇宫中的皇帝正一脸愁容。他成功了,再次利用向天乐的命,留下了林凤飞。但是他没有办法讨好她,可以说,无论他怎么对她好,她都没有回应。
“大人请留步,皇上谁都不见。”
门外传来了居公公高声挡驾的声音。皇帝自在烦心,听到外面居然有人来见自己,挥手示意小平子出去将要赶走。小平子应了声,转身出去。
刚一抬头,就见软天监的苏大人在门外,对居公公恭敬地道:“本官有要事要面见皇上,请居公公代为通报。此事甚是重要,还请公公烦上一回。公公且放心,皇上若是不高兴,降罪下来自有本官一力承担,绝不托累公公。”
皇帝在里面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谁,看样子要强行闯入。小平子并未关门,向内一瞧,心上一惊,只见皇帝面色凝重,目中满是杀气。看样子以前这位苏大人是得罪过皇帝。小平子思忖片刻便出去去苏大人道:“苏大人,有急事要奏报皇上?皇上这几日正累着,谁都不见。若是要事,苏大人不妨告诉奴才。居公公也在这里,自然会跟皇上言明苏大人所请。”
居公公赞赏地看了一眼小平子,笑着迎上去:“皇上刚刚歇下,苏大人,有什么事情就让奴才代为转奏吧。”
苏大人看着面前这二位,他们都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居公公是首领太监,小平子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他们都拦着,不让自己见皇帝,看来皇帝仍然对他曾经对皇贵妃做过的事情怀恨在心。不过依君之禄,分君之忧。这事他不敢托,他今天不来,下面也有人会来禀告。那进皇帝若是怪罪下来,自己就再无一丝解释的余地了。
“既是如此,就劳烦二位公公了。”
苏大人看了看天,意味深长地说:“臣昨晚观了天象,似有分野之象。”
声音缥缈,倒有一番半仙的气质。
居公公向来知道苏大人不简单。当下轻笑着应了一声,一把抓住小平子,看着小平子,严肃地说:“小平子,看不出,苏大人还有这等本事,居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事你也要记清了,待皇上醒了,一字不落的禀告上去!”
苏大人见居公公如此好说话,悄悄地问:“皇上将三皇子软禁了?”
小平子厉喝一声:“大胆,皇上在此,苏大人竟敢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居公公也狠瞪着苏大人,这事除了皇上身边的几个们,谁也不知。这位苏大人是怎么知道的?苏大人哼了一声,看了看皇帝的方向,淡淡地道:“本官虽然不受宠,但是,凡事还骗不过本官的眼睛!今日这分野之象,就是暗指皇上不善待亲兄弟!若今日不改其风,他日必有兵临城下之时!本官今日前来,自知必消一命,是以实话实说!”
居公公冷哼一声,喝道:“哼!苏大人还真是大逆不道!奴才这就去禀告皇上!”
苏大人一愣,随即全哈哈大笑:“居公公,本官此番所为是为江山社稷、黎民苍生,不想再起战事,生灵涂炭。你等这般小人,居然不将天理之事放在心上,欺上瞒下,早晚有一天受报应!”
居公公喊来侍卫,将苏大人带了下去。苏大人仍在喊:“居公公如此,意欲何为?皇上啊,您看看吧!”
皇帝哪里愿意听他说话?当下顺着居公公的意思,将苏大人关了起来。小平子却是有点相信这事的。他不是相信苏大人,他是相信天理报应。皇上如今如此对待向天乐和莫如昔,他日受到报应也是应该的。
“小平子,去服侍皇上,今日之事,不必再提!”
小平子应了一声,开门进去,继续守在皇帝旁边。皇帝也听了个大概,自然也不问。
林凤飞这会儿正听着檀香的禀告,知道皇太后到底不甘寂寞,走出了卧室,到园子里转了一圈。这会儿正往回赶呢。林凤飞冷然一笑,好个皇太后,出来了还想回去?今天她就要看看这个黑心的皇太后是怎么随着先帝去的。她要是不报仇,那就不是林凤飞!
林凤飞带着一大帮子宫女、太监以及侍卫去了皇太后的宫里。
林凤飞到的时候,皇太后正歪坐在榻上发呆,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为难的事情。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就好像真的在鬼门关转了一转。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那儿,衣服也有些皱。林凤飞奇怪地看着皇太后,觉得这与她几年前所见之人判若两人。看她面色蜡黄,似是久未进食的缘故。难不成还有什么为难之事不成?
林凤飞看了一会儿,倒觉得有点同情她了,轻轻上前温婉地请了安,半是讽刺半是劝解地道:“皇太后,不管您为了何事,节哀顺变!”
皇太后听到林凤飞的声音,猛然抬起头。双眼死盯着林凤飞似不认识她一般,蓦地擒住林凤飞的胳膊,林凤飞欲抽出来,可她的力气却大得很。林凤飞看了看皇太后的手,只见五指关节凸出,青筋迸显,尽显老态。林凤飞又挣扎了几下,便觉得她骨瘦如柴的手似如铁钳一般。被她捏着没一会儿,就觉得胳膊酸麻,抬头看皇太后,发现她看自己的目光甚是怨毒,神情愤恨,好像这会儿自己是她天大的仇人一般。林凤飞还未说话,就只听她冷笑道:“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你这个狐媚子!你这个害我不见天日的贱女人,你不得好死!”
说着上前就要掐林凤飞的脖子。林凤飞一个闪身,檀香则冲上前赶紧拉下皇太后。皇太后见掐她不着,口中兀自咒骂:“你这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贱女人!皇帝就是瞎了眼,也不该找你回来!当年我真是恨,真是恨呐!怎么就光想着将你弄走,直接弄死了你,也没有今日的委屈!你这个该死的贱女人,你怎么不去死?”
侍候皇太后的宫女吓坏了,赶忙跪下来给林凤飞请罪:“皇贵妃娘娘请恕罪!刚刚太后在园子里受了雪娘娘的气,这会儿是气愤过度,有点疯了。还请皇贵妃娘娘大人大量莫与太后计较。”
林凤飞揉着胳膊,走到皇太后面前,扬起手来,‘啪、啪、啪’就给了皇太后三个响亮的耳光。
皇太后这一生也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当下就愣住了。更别提屋子里的其他宫女。就连一旁的檀香也捂住了嘴巴。她原想着,林凤飞过来不过是气气皇太后,讨些嘴上的便宜,也就只当她是雪娘娘那般,辱骂一番,也就回去了。竟未想到她如此恨太后,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檀香看向皇太后,见她面色隐隐有些红晕,脸上因为皮肤太老,看不出指印,只有嘴角渗出点血丝,代表她刚刚的确是挨了打。林凤飞这干净利索的出手,让皇太后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林凤飞依然是雍容端庄的拢手站立,眉眼弯弯,唇角一抹笑容:“太后,这会儿是不是好多了?臣妾听说过一个方儿,说是治这种刚因气愤而疯的病,非常管用。现在看皇太后的样子,应该所讲不差。”
林凤飞不慌不忙的绵软话语是那么温柔可亲,让旁边的宫女太监心里一阵恶寒!而一旁的檀香陡然生了怯意,原来她竟这般大胆!那么自己以前所做,是不是全被她看在眼里?也不知自己以后是个什么结局!林凤飞也不等皇太后说话,又道:“本宫瞧着是清醒了。檀香,你上前瞧瞧。”
“你……你!”
皇太后半天才缓过劲来,气得浑身乱颤,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没娘教的野种!水性扬花的贱女人!你瞎了眼,居然敢动我?”
皇太后话没有说完,一旁的林凤飞上前又是两个耳光,打得皇太后向后一仰,昏过去了。林凤飞看着昏倒在榻上的皇太后,轻声道:“来人,好生伺候皇太后,若有谁见太后脑子不灵光给她气受,对她不敬给本宫知道了可是不依的。今日本宫把话放在这儿,若是他日听见太后有一丝不对,本宫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林凤飞万分优雅人家地回了东宫。到了东宫之后,发现皇帝居然在。
“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上前扶起林凤飞,握着她的手,她也不挣扎,由着皇帝牵着她进了内室,坐到榻上。林凤飞扫了檀香一眼,檀香退出去,端了茶进来。
“皇上,这是臣妾新研制的泡法,您喝喝看,是不是比之前者更清新?”
皇帝端起茶杯,闻了闻,抿了一小口。
“不错。诺玉,朕今天来是……”
林凤飞看也没看皇帝一眼,淡笑道:“皇上,臣妾今日去瞧太后了。太后的身子不怎么好,今天见着臣妾,可能太过激动,居然就疯了起来。臣妾家乡有个方子,可治这种疯狂,就试了试,果然管用。”
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那个老女人的事情,他懒得管。
“朕……”
林凤飞又倒了一杯茶递给皇帝,轻笑着,有意无意的打断皇帝的话:“说来也好笑,自从臣妾进宫以来,与皇后一直不和。如今我们两居然可以坐着好好的聊天了。这还真是奇景。有时臣妾想想以前,都不敢相信日子居然就过了这么久!皇上,今年大皇子也满八岁了吧?时间真是过得快!就是太子也五岁了!再一转眼,我们就都老了!”
皇帝静静地看着林凤飞,看着这个自顾自说话的女人,她嘴里叫的是‘皇上’,可是她的口气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好像坐在她对面的人不是皇帝,不是玉子纯。
皇帝觉得伤心,他抬起头,悲痛地叫了一声:“诺玉!你听我说!”
林凤飞听他自称‘我’,抬头看他。
“诺玉,我真的不想一辈子就这样和你相处!哪怕你恨我,哪怕这一辈子,我都只能牵着你的手,我也不想这样跟你说话!我们可以不这样的,我们可以换一千种方式相处!就当我求你,给我一个忏悔的机会!你总是说,我对你的感情来自于从小到大的梦,其实那只是一部分!我没有那么长情,只对着一个梦里的人情有独钟!诺玉,你是在我心上的,最重要的一个人!你总是问我,江山和你哪个更重?我回答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回答你,这世上的人,只有你在我心里最重!”
林凤飞如果不是看透了皇帝,她估计自己就被他的这几句觉悟呼唤给招走了魂。但她明白,面前的这个人,就算他自称‘我’,他还是一个皇帝,一个不折不扣的皇帝。
“皇上,臣妾……”
皇帝的手紧紧地抓着榻上的方桌边缘,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怒火:“诺玉!我想听你跟我好好说话!”
林凤飞叹息一声:“好。玉子纯,你听好,我不爱你。我不能说从来没有爱过你,只能说,我现在不爱你,以后也不会再爱你!至于以前,爱或不爱,都已经过去了!你放手吧!”
皇帝摇头,他怎么放手?这么多年,各种各样的方式,方法,他都用遍了,他怎么放弃?
“不。我不会放弃你!诺玉,你今天不理我,明天不理我,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只要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直到你肯再次去看我的时候!”
皇帝站起身,离开了东宫。林凤飞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地道:“你这是何苦?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如此对待!是我负了你,不是你负了我!”
居公公听到小平子派来的个禀报,匆匆赶回御书房,看着殿外跪着一帮奴才,一个个大气不敢出一声,而小平子也破天荒的被皇帝关在了门外。居公公不用走近,都听得到里头乒里咣当一阵瓷碎瓦烂的声音。居公公忙问小平子,怎么回事。
小平子摇头,其实他知道事情的始末,可是他不敢说。
“不知道,皇上从东宫回来,就叫奴才拿了酒喝。原本好好地喝酒,不知怎么就发了火?”
“蠢才!从那里回来,不发火就怪了!怎么还亲自去拿酒?下次没这事儿!”
居公公恨恨地骂了小平子一句。小平子不敢回话,只是低着头。居公公走到窗下,张眼看向殿内,只见皇上负手立在外间,地下桌子,瓷器,一大摊子,全都烂了。
居公公心下明白,问小平子:“可是你跟着去的东宫?从那里回来,皇上发怒的?”
小平子不敢扯谎,低声应了一声:“是。”
“真是一对冤家啊。”
居公公心里叹息,自从这皇贵妃入宫以来,皇帝的喜怒明显比以前多了许多。以前再生气,也不会拿东西出气,如今不但摔烂了屋子里的东西,还打了几个多话的太监几十板子。居公公大着胆子迈步进殿,走到皇帝身边,陪笑着说:“皇上息怒,保重龙体。有什么气,都放下吧。天色也不早了,是该休息了。不管什么事情,都得静下心来才办得好。如果皇上觉着他们舒服的不好,就交给老奴来服侍吧。”
说着使了个眼色给小平子。
皇帝看了一眼居公公,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太监,可能是他最信任的人了。这皇宫内外,也只有他是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想想自己也还真是可怜,居然沦落到要一个奴才怜惜!
“好了,没事了,都下去吧,居德常,你留下陪朕喝一杯。”
“是,老奴伺候皇上。”
居公公看了小平子一眼,示意他去拿酒。小平子使了眼色给外面服侍的人,外面的太监赶紧跑去拿酒了。小平子则留下收拾屋子里摔烂的东西。小平子打扫干净后退下。
皇帝坐在榻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居公公这才发现皇上的手关节破了,还渗着血。本想替皇上请太医,可是看皇帝竟是神情迷茫,憔悴颓废,似乎不太愿意在这个时候看到除自己以外的人。居公公瞧着心疼,皇上今年才三十出头,与皇贵妃的事这才几年而已,居然就似老了十岁一般。
“诺玉曾经给朕念过一首诗。她说这首诗叫做一棵开花的树。是一个什么席慕容写的。如何让你遇见我,在这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的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期盼。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当你终于无视的走过,朋友啊,那落了一地的,不是花瓣,而是我凋零的心。她化做了一棵树,而朕,无视的走过!”
居公公听见皇上喃喃低语,也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他说的。只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皇贵妃,一个情字,竟伤人至此。这样想来,如自己这般,一生一世无情无欲,或许更好。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啪’!
皇帝一拳击碎了榻上的桌子,手中握着的杯子也被他大力捏碎了,一丝鲜血从指缝内流出,语气哀伤:“朕这般对她,她怎能这样说?她竟然不爱朕了,竟然不爱朕了!”
居公公刚想说话,就听门外小平子轻声报:“皇后娘娘来前来问安。”
皇帝听到太监报是皇后到了,踉跄着站起身,寒梅冲上前扶住皇帝,劝道:“皇上这是怎么说?好好的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小平子,你们是怎么侍候的?”
小平子赶紧上前请罪。
“皇后娘娘,皇上今个儿心情不太好。奴才知罪,请皇后娘娘饶命!”
寒梅看了小平子一眼,淡淡地道:“平身吧。吩咐下去,煮些解酒汤端来。”
小平子赶紧起身退出去了。居公公和皇后一起扶着皇帝重新坐到榻上。皇帝找到酒杯,捏起,举到皇后面前,笑道:“皇后,陪朕喝一杯!只一杯!如果你喝了,朕就念首诗给你听!快喝!”
寒梅挥手打落酒杯,对皇帝喝道:“皇上!您是万金之体!为了一个女人醉成这样,成何体统?”
皇帝直起身子吼回去:“朕不是皇帝,不是皇帝!在林诺玉面前,朕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她把朕变平凡了,她就不要朕了!她走了!朕连喝个酒都不行吗?”
寒梅看着这般的皇帝,真是觉得这个男人脆弱得不像个皇帝。真是那个女人将他变成了这个样子?记忆中的他,是那么冷情,什么时候也不会这般失态!
“喝酒就能把她喝回来吗?就算你不是皇帝,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你也应该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放开手!她的幸福才是你的幸福!如果你不甘心,就用尽手段,将她的心留下来!如果你做不到,只能证明你无能!你越喝酒,越代表你无能!怪不得她不爱你,怪不得她抛弃了你!因为你无能!无能!”
皇帝扬起手,想打寒梅,寒梅伸直了脖子,凑到他面前,倔强地看着他。她就是要看看这个男人会不会为了那个女人打下这一巴掌!如果他会,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守着他,如果不会,她就如自己所说,至死也不会离开!
皇帝最终没有打下去,看着寒梅的双眼,由愤怒变成了平静。
“你说得对。朕不应该在这里喝酒!拿解酒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