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聿赶着马车,脑海里全是刚刚阎罗惧的嘱托。
“云蕸此去恐有血光之灾,老夫拜托你一定要好生照看她。这里有一个锦囊,不到万不得以不要打开,切记切记。”
青渐,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不要回去;如果可以,就让我替你挡掉血光之灾。
“皇上,您要亲自去督刑么?”
“怎么,朕不可以?”刘骆看向陆玉婵,定定道,“你也去。”
陆玉婵一阵心慌:“妾……”
“是你出的主意,是你说这样做她一定会回来。”
“可是,万一姐姐要是赶不回来,皇上真的要杀了她们么?”
“是!”刘骆面寒如霜。皇榜发出这么多天她还没有出现。真的不来么?不,她一定会来!为了见她,他有什么做不出来。他就不信她可以不孝到不回来收尸!
刑场。陆府上下人等还有芙清苑的一干宫女、太监都跪成一排。个个面色惨淡,胆小的开始哭泣,其余的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沉默不语。
“皇上,时辰到了。”监斩的官吏上来提醒刘骆。
“急什么,去问问她们还有什么遗愿未了,朕不想做个不尽人情之人。”
“是。”监斩官走到一众待斩犯人面前朗声道,“皇上口谕,问尔等还有何未了心愿。”
“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我也无亲无故,一了百了。”小元子低声嘟囔。
小欣子一声叹:“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奶奶,我死了就没人寄银子回去了。若是有人给我奶奶养老送终,小欣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刘兰芝泪云:“犯妇没有别的要求,只恳请和我们家老爷能葬在一起。”
监斩官一一记下,将话回报给刘骆:“下官觉得这些犯人所言都是些情理之中、尚可办到的小事,因请皇上允了,好即刻行刑。”
刘骆面上一层冷色,手缓缓伸去拿起令牌,犹豫了一下终于扔了出去。
“行刑——”
刽子手们拔掉犯人脖子后插着的木牌,各个举起手里噌亮的斩刀,围观人群中有不忍看的背过身去,陆玉婵害怕的用袖子挡住了脸。心里暗祷:你们死了可千万别来找我,是皇上要杀你们,不是我。
刘骆亦闭眼不去看。走到这一步,他也不想,可是君无戏言,她不出现,他只有斩了她们。
铛铛铛铛铛铛。
数声金属清脆之响,一串铁蒺藜弹在那些屠刀之上,刽子手们的斩刀同时被震得脱手而出。
众惊突变,但见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从人群后方飞身跃出。
“有人劫法场,快保护皇上!”监斩官一声令下,士兵们上去团团围住那人。那人却一动不动的摘下面具。
罗聿!他居然还活着。刘骆在座上骇得不轻,用手指着他喝问:“你要做什么?”
这时青渐和楠儿拨开人群走到前面来跪下。
“青离?楠儿。”
不,她不是青离,虽然和青离长的完全一样,但她的气质分明是青渐。
青渐叩首恳求道:“皇上,犯妇恳请皇上饶了这些无辜之人,只治犯妇一人之罪。”
刘骆起身冷冷道:“你是何人,朕为何要听你的?”
“犯妇正是私自出逃的陆氏玉嫔。”
底下人群指指点点,而陆府还有芙清苑的一干人等皆更加吃惊。
有心要让她难堪,刘骆走近前抬起她的下巴,故作仔细端详:“朕怎么觉得,你不是呢。”
罗聿看青渐愣住无语,忙替她道:“启禀皇上,玉嫔娘娘在外颠沛流离、九死一生,有幸遇到一位神医才得修容换面。”
原来是这样,你们又和好了,想改头换面重新开始是吧?刘骆蔑笑出声:“连你都能活过来,那朕确实该相信她就是玉嫔。”
“既然皇上相信,就请饶了她们。”青渐连不迭的开口。
“凭什么?”刘骆盯着她的双目露出深深的恨怨。在朕爱惜你的时候你不懂得好好珍惜,现在朕不稀罕了,朕就是要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活该!求朕啊,哈哈,你不是一直不在乎么。把朕的心割得鲜血淋漓,岂是一句求饶就能轻松带过的?!
“因为皇上不是昏君。”青渐想去只有这句,眼神里隐隐跳动着希冀。刘骆,如果你还是阿骆,就饶过她们吧,怎样处置我都行,这是我欠你的。我们两之间的恩怨,不要再牵扯到旁人,这样的罪孽,我怕你我都还不起。
“你错了!朕就是昏君,朕为了一个女人做出历代皇帝都不曾做过的事,而你就是那个祸国殃民的罪魁。”刘骆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朕不怕,朕情愿和你一起下地狱!”转而大声喝令,“斩!”
“住手!”青渐飞快的取出一把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道,“皇上要是想杀她们,犯妇只有先一步领死了。”
刘骆出手指着她,语气强硬道:“你休想要挟朕。”
语音未落,青渐的匕首已经割了下去,鲜血四溅!
阿渐!刘骆在心里急呼,动作却僵在原地。以为恨她恨的够深,即使这一次逼她相见也只为了报复。可是,当她决绝的自伐时,他还是痛了,悔了。
罗聿只在数步之遥,一下子冲上去抱住她,扯下衣襟替她止血。楠儿当场吓呆了,反应过来时泪如雨下的跪行到刘骆跟前:“皇上,求您救救主子吧。皇上!”
刘骆猛然醒转道:“传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