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待了数月,回到千金堂倒是耳目一新。开始的时候姜宁虽是大吃一惊,但习惯了青渐和云莲的样子后也就越发的熟稔,还时不时的同楠儿拌嘴。
“瞧你这抠门的样,真是让人看不上。”楠儿看着他一个一个的数着铜板,不禁打趣。
“你个小丫头片子,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若不是我七省八俭,能有钱养活一群孩子么?”
原来千金堂并不像表面上的见钱眼开,私下里姜宁把挣到的银钱开了一处善堂收养流浪孤儿。加上千金堂的药材和医术的确有独到之处,除了治病的独门方子,还有不少养生的汤药,当地稍微殷实点的人家都十分乐意光顾。
起初青渐还跟在师父后面打下手,渐渐的就能独当一面。阎罗惧也乐的闲下四处找人下棋、喝酒。
这日午后,一群西域打扮的人进得药堂,姜宁一眼就瞧出是有钱的金主,忙屁颠颠的迎上去:“几位爷,是想买点养生的补药还是身体抱恙需要看大夫?”
其中一个白净的少年道:“听说你们这儿有位神医,我们是慕名前来,希望请神医替我主人诊治。”
“那人呢?”
“我家主人抱恙不能出门,还请神医大驾。”
“这个,这个好像……”姜宁面露为难之色。
“价钱好说。”少年一副不屑的神色摸出一锭金元递到姜宁眼前。
“啊——这个,大爷你知道的,但凡神医都有些个怪癖,素来他都是不出诊的……”
少年再度掏出一张银票道:“这只是出诊费,治的好,另有酬金。”
姜宁将扇子往腰间一别,接过银票左看右看确定是真,立即换了恭敬的脸色:“好,你等着,我给你去请。”
内室里,青渐刚刚看好一位病人,正整理银针。姜宁上来一把握住她的手,死乞白赖的表情:“我姜某人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全靠神医你了。”
青渐汗毛直竖的抽回手,搭在他脑门上问:“你又发什么疯?”
“外面来了一群富豪,一出手就是一万两。你若是治好,那酬金得有多少?”
看他满眼里只剩银票的表情,青渐摇摇头:“人呢?”
“在客栈。”
“要出诊?”
“废话,不然我进来干嘛。快点收拾收拾,别让人家等急了。”
“那这边怎么办?”
“不是还有云莲师兄么?”
“师兄他还要炼药,哪有空。”
“我的姑奶奶,你就别磨蹭了,还有什么事比赚钱更重要的,走走走,快点快点。”姜宁连推带拽的把青渐拉了出来,一边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千金堂大名鼎鼎、闻名遐迩的妙手神医‘云蕸居士’。”
对方一看,不禁狐疑:“就她?不是说神医年过花甲,她这么年轻,还是个女人,不会是冒充的吧。”
青渐听着对方的口气显然是歧视,心里来火,抬头就要争辩,定睛看得那人,愣住。心跳漏了半拍。小白。怎么会是你?那么,病的那个该不会是他吧。
薛白见被称作神医的女子盯着自己看,眼神似乎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好奇的问:“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喂,我说看病就看病,套什么近乎。”姜宁有些不悦的拿扇子将二人隔开。
青渐收回眼神,掩饰道:“没有,只是看着公子面善,就当做是旧相识。敢问病人在哪里?”
薛白笑了笑,道:“我们来请的是神医,未知他老人家可在?”
“原以为只有医者择病一说。若是阁下信不过我,便把钱拿回去就是。”青渐说着伸手向姜宁讨要银票。
姜宁面上如割肉般的痛苦,勉强将银票掏了出来,青渐去拿,他还紧紧攥着不肯松。直到楠儿上来踩了他一脚,吃痛才撒手。
看了看她递还面前的银票,薛白微笑:“薛某平生花出去的钱还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神医不在,那在下改日再来。”拱手一揖转身带着人就走。
“薛白!”青渐忍不住唤出他的名字,带着微微的嗔意,“你就这么信不过我的医术么?”
薛白回身,上下仔细打量:“你是——”
“你不是说靠味道就能辨别出来么?”
“小青?”
同福客栈。镇上最豪华的就是这一间,看来他喜好奢华舒适的习惯一直未改。跟在薛白身后进了房间,榻上睡着的人面色苍白,正是安归映月。尽管病容憔悴,还是难掩他一身的魅惑气息,甚至因这虚弱凭添了另一种风情。
搭在他的脉上,细细诊了一回,青渐询道:“他这样有多久了?”
“昨天夜里发的,请了几个大夫来看都说没见过这症状。”
青渐看了看桌上还摆着酒壶,暗思: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寒疾,若非昨夜他喝了点酒,这会怕是已经冻成冰块。只靠自己的医术恐怕治标不治本,还得回去和师父商议开出个调理的方子。隧言:“他的病是宿疾,寻常药材怕是不管用。我先开一剂药,待会让人送过来。”
“那有劳小青了。”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青渐站起身来,不想床上那人伸手拉住了她。
心内一动,他莫不是清醒着吧。
“肖儿,别走。”却是一声梦呓。
摇头自嘲的一笑。他的心里怕是再也搁不下别人了吧。幸好自己没有再陷进去。轻轻的抽出手来,帮他掖好被子,朝薛白道:“好好照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