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容得意的一笑,二话不说上来要掴青渐。
青渐退后半步避开,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神锐利:“你敢?”
蕴容不意她会反抗,又急又气,想抽回手去,力道却不如她大,嘴里嚷道:“有什么不敢,你不就是个奴婢么?放手啊,你。”
“她不是奴婢。”
听到这一声,青渐松开了蕴容。
“怎么又是你?见到自己姐姐挨罚了赶着来求情?那也该是去我父皇那。”华月看到来人,唇带嗤笑。
陆玉婵温婉而笑:“公主好似不愿看到本宫?”
华月年幼身量未足,比陆玉婵矮上一个头,故而在衣饰上下足功夫,愣是将年纪拔高了三五岁,此时更是拿足了派头架势,语中带刺云:“娘娘说笑,本公主只不过不喜欢在教训奴才的时候有人横插一杠。”
“看来本宫是要让公主不快了。”陆玉婵唤了声“翠环”,翠环将一个漆木盒子递过,她小心的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物件。华月看时并不知晓是何物,青渐一看顿讶异满面——正是自己当日受封才人的金册。她是从何而得?
陆玉婵展开金册念云:“陆氏青渐,秉性柔嘉,持躬淑慎,秀外慧中,甚得朕心。着,册封为正五品才人,特授金册,以示恩宠。”念完将金册递到华月面前,“公主可要亲自辨别一下真伪?”
华月面带犹疑:“她是陆才人?”
“没错。公主想必也听过废后说过。”陆玉婵边说边注意华月的表情,果然在提到“废后”二字时,她满脸通红羞愤,暗自偷笑,又道,“皇上这么千辛万苦的找回陆才人,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按照宫规,但凡责罚有品级的宫人,一律交由后宫之首论处。公主年幼,怕是记不清这些规矩。”一面转向公主身后的乳娘,大声斥责,“你们这些奴才就不知道提点着些?!”
“你不是说她是你堂姐,怎又成了陆才人?”华月一急之下也顾不上谦语,只想快些弄清楚原委。
陆玉婵早料她会有此问,笑答:“这正是巧呢,陆才人恰恰和本宫是亲眷。”
半信半疑,亦无再闹下去的理由,华月怀揣不甘愤愤跺脚而去。
“多谢娘娘解围。”青渐拜谢完又问,“这金册?”
陆玉婵将盒子交给她:“一直保存在内务府,现在物归原主了。”
青渐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为何要帮我?”
“帮你就等于帮我自己。”陆玉婵容颜露出些许凄然,或许这一生都要在她的影子下活着,为了那一星短暂的恩宠,她别无选择。
朝露宫。
“听说你取出了陆才人的金册?”刘骆似是不经意的一问。
“那原就是姐姐的,如今她回来也该正一正名分……”
“啪”的一声,刘骆的掌心拍在桌上:“好大的胆子!”
“妾罪该万死。”陆玉婵胆颤下跪,低辩,“姐姐在宫中无名无份地境尴尬不说,就连下人们也敢轻易欺辱,妾实在是瞧不下去,所以才……”
“那是她自找的!”刘骆端起杯子压一压火气,叹,“算了,你也是好心,起来吧。”一时又笑道,“倒是不枉她从前待你。”
陆玉婵不明所以,望向他,刘骆自知失言,拿话盖过不提。
次日,帝下旨昭告青渐回宫一事,亦对当日以假尸鱼目混珠的人等略作惩处。
一溜烟的赏赐排成两列浩浩荡荡的进得朝露宫,比起陆玉婵复位当日的排场更甚。
至夜,刘骆尚在御书房批折子,李德才报陆才人求见。刘骆有了之前的冷遇,不敢心存指望,眼皮也不抬的说了声“宣”。听得裙钗佩环响动,知是人来,口中敷衍道:“若是谢恩便不必了。”
“妾是来谢罪的。”
刘骆本在写字,听她改了自称,手中的笔一顿,搁了下来,缓缓抬首。只见她跪在阶下,螓首玉颜精心妆描,虽是碍于分位不得簪戴奢侈,却亦是翠笼烟发、项绕宝珠,显然是隆重其事。龙颜顿悦道:“罢了,起来说话。”
“谢皇上。”青渐起身云,“妾从前对皇上多有忤逆,自思悔恨之极,今还蒙圣恩眷顾,实在惭愧。”
“你该不是又想替谁求情说话吧?”刘骆眼里了然的一笑。他有时都恨自己如何这么了解她。
青渐笑了笑:“还是皇上懂妾。若说求情也不假,但妾其实也是为了自身。”
“说。”
“妾想要回原先侍候的那些人。”
刘骆微微点头,道:“也好。不过,刘嬷嬷她已经不在宫中。”
青渐一愣,心里有数,不再多问,只说:“如此妾已感念万分,不敢奢求其他。”
“既是感念,你又以何为报?”刘骆走下阶来,背手凑近她的面庞笑言。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心跳不由加快。绯红的面色愈加勾起刘骆戏弄她的兴致。暧昧声低起:“不如陪朕——”
“皇上~”青渐忍不住娇斥一声,退后两步。
刘骆哈哈大笑,说完后半句:“——到御花园走走。”
青渐红了脸低声嘟囔:“还是老样子,没个正经。”
那声音本是极低,偏落在刘骆耳朵里,心里一暖,叹:你终于肯回来了。朕要的不只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心。不再痛和孤寂,他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大步迈出书房。
温暖的手,和他不同,青渐暗自皱眉,如何又想起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