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眉顺眼的走进来,刘骆上去捉她的手,她慌将手向后缩了缩。捉了个空,刘骆满脸不耐呵斥道:“伸出来!”
青渐这才缓缓将手伸出展开,一小片红痕,起了些细小的水泡在上面。她就这么喜欢走神?他怒:“倒个水也能成这样,看来你还不如个宫女。”
“奴婢……”
听她自称奴婢,他更光火。眉头纠在一处,步步逼近她,迫得她不得不跟着倒退,直至贴到墙边:“既然是奴婢,就该懂得如何伺候主子。”他不无痛心的看着她的谨慎卑谦状——好想疼惜她,忘情的抓住她的肩头,慢慢凑过去。她的味道,有多久没闻过?能让他安心,更能挑动他身体最原始的感官。心跳加剧,呼吸急促。看着她美好的颈脖,那曲线那弧度,但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和自己那个孪生兄弟也有过这般肌肤相亲,他顿失去触碰她的兴趣。
觉出他似乎是要亲近自己,她身子一绷,不由的闭上眼睛。半天没有预想的动作,睁开眼,却见他瞪着眼,里面是鄙夷、憎恶。一抹邪恶的笑漾在唇边,他吐出两个让她羞愤的字:“好脏!”
他说她脏。没错呢,以他的所知确实有理由这么认为。当初他可以不嫌弃她嫁过人,不代表现在他能接受她,即便她在勾栏没有出卖过身体,即便她和默棘拉并未真正同房。她没义务、也没心情解释这些。在他把她定义为奴婢的同时,她已经将他们之间的一切粉碎。
门外及时的敲门声让青渐一阵轻松,只要不是单独面对他,她就没那么难过。
“谁?”
“属下来送衣服和药膏。”是张震的声音。
“进来吧。”刘骆说着退到桌边坐下,仿若没发生刚才的事。
张震放下东西,忍不住瞥了青渐一眼,瞧她呆立在角落,面上毫无表情,他不禁悄悄叹气。谁不知道他的这个皇帝主子是吃软不吃硬的,这样下去可不妙哇。到底不便开口,心说等有机会再劝她吧,退下不提。
青渐望着桌上崭新的衣服鞋子还有烫伤药膏痴痴愣愣,他这是做什么?羞辱完了又来做好人,卖人情?
刘骆从张震进来就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包括张震看她的那一眼也没落下,满腹不是滋味——连他的属下都了解他的心性,她怎么就不懂?怎么就偏要和他对着干?烦躁的唤她:“还杵着干嘛?过来!”
她依言慢慢走过去,不晓得他还会做些什么令她难堪的事。
“要朕替你上药么?!”他也不懂为何会如此火大。
青渐摇头将药膏拿起自个抹起来,碰触到疼痛的地方只是微微蹙眉。
好讨厌她这个样子!他眯着眼始终盯着她,该死的、占据他整颗心的女人。等她上好药膏,他没好气的命令:“把衣服鞋子换了。”
她又是一怔,低低道:“奴婢谢主子。”上前拿起衣物转身要出去。
“站住。就在这换。”
她顿住身形,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他是要把她的自尊践踏在脚下才满意么?许久没哭了,眼泪竟在这时夺眶而出。慢慢回过身,面对着他。刘骆,这是你要的么?你还是我爱过的那个人吗?
她哭了,他没想到,真的好想好想上前紧紧抱住她。不,还不够,她的欺骗,她的背弃,她的不在乎伤他太深,她也该尝尝这滋味!狠狠心,他冷笑:“怎么?还有哪里是朕没看过的?”
青渐深吸一口气,收住泪水,坐下来去脱靴子。磨破的脚,隐隐的殷红渗透袜子。纤巧的玉足露出,指尖沾着血污。他看在眼里触目惊心,她反倒平静。
“为什么不说?”他问,声音犹冷,却现关切之情。
顿了顿,她云:“不碍事。”
对她来说到底什么才重要?为了别人她可以忍耐那么多,独独不会为自己吧。究竟是哪里错了,他扪心自问,没有答案。挫败感强烈的打击着他。实在看不下去,他上前蹲下身子抓住她的脚踝。
青渐不防,吓得尖叫一声。
他抬头看她,玩味的笑一闪而过:“还以为你真的麻木到不会叫了。”一面小心翼翼的帮她处理脚伤。
她缩了缩脚,被他抓的紧紧的,只好由着他替她穿好鞋子。
“朕不要木偶,懂么?”他抬眼看她,眸中是哀切,语气是恳求。
泪再次涌出,她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痛快的哭一场是不是就可以忘记难过、忘记伤痕、忘记所有不堪的记忆?
他长叹,始终有人要先低头,这道鸿沟不是轻易就能越过去的,他们都需要时间。
夜是那么长,星辰闪烁,风云悄变。
次日,接着赶路。张震暗察刘骆的神色,早早的备了马车。
“主子还是坐车舒服些。”一面将刘骆请上车。
刘骆觑了张震一回,面上若有笑容,上车坐定,却见青渐仍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正要喊她上车,只见她咬牙上了马匹,心下凉了半截。
队伍出发,走到途中,张震借机和青渐并行,低问:“小主怎的不坐车?”
“他不是说我不配么?”
“那是气话,小主难道听不出。”
青渐勉笑:“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我和皇上的事——”说着眉间皱起,欲说无从的样子,想了想才道,“总之,谢了。”
这时刘骆在车内掀帘大声命:“停车。”
张震忙追上马车俯身询问:“主子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