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十岁那年生了场重病,没法医治,我爹将我带到玉龙雪山冰封。在那里,我足足睡了有七十年,直到遇见他。”
青渐心知帛姬口中的“他”就是此地的主人,再看她面上带着崇拜的眼神,心中亦更了然,不忍去打断她。
“他带我回来,给我治病,教会我好多东西。他说我是这世上完美的杰作,他珍视我,可是,在他的眼中我和那些收藏品一样。”哀婉的一叹,帛姬接着说,“我是人。他不明白么?他说我可以活很久,因为雪山的冰寒改变了我的体质,我的寿数是正常人的两倍。假使我可以活到六十岁,那至少还有八十年的光阴。八十年就这样困在这里,哪里是人过的日子?他从不许我走出去,他说外面太险恶不适合我。”帛姬忽转身抓住青渐的手,楚楚可怜的央求,“公子,你带我走吧。”
万万没想到帛姬会如此,青渐同情中带着些慌乱,身形不觉倒退两步,抽出手来:“我……”我自身难保,姑娘你所托非人呀。她想说,话哽在喉。
帛姬眼中隐隐泪光:“公子是怕惹恼了我家主人吧?”
青渐方要辩解,身后有人一掌劈来。不及躲避,结结实实的一下拍在后心,顿时五内剧痛,喷出一口血来,帛姬慌上前扶她,急跪唤:“主人饶命。”
青渐回身看见背后袭击她的人,长眉细眼、高鼻薄唇、面容冷峻十分、额前乌发中飘着几缕白,浑身不带一丝温度的样子。这就是温柔乡的主人么?
“你想背叛我?”他星眸一寒,声如锐剑。
“帛姬不敢。”
“你是不是看中这个人了?”他瞥向青渐,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帛姬没有。”
青渐能感受到帛姬的身子在不停颤抖,刚刚她从帛姬的口中隐约知道她喜欢这个人,现在她知道她更怕这个人!没来由的反感起这里的一切——再好的东西如果是这般不堪的内里,那也只能说声:可惜了。
像是不相信帛姬的话,男子抬手一掌就要拍在青渐天灵盖上。
“冥霄!”是薛白的声音。
被称作冥霄的男子这才住手,长身而立,依旧冷冷:“你的朋友?”
“对不起,我想应该是个误会。”
“希望如此。”冥霄负手看看薛白,意味深长,“不要辜负了我们这么些年的交情。”
薛白上前扶起青渐,深深回望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她睡着了么?刚刚是做梦么?迷蒙间她好像听见某人的叹息声。睁开眼,果然躺在床上,一动,浑身抽痛。
“要不要这么大胆,去勾引人家的女人?”安归映月悠闲的坐在桌边逗弄着笼子里一只说不上名来的蓝色珍禽。
这人不和她斗嘴、怄气会死么?听他有些幸灾乐祸的话语,青渐气不打一处出:“关你什么事?”
“让你好好待着,你偏不听。这下可好,弄得一身伤,又要花时间调养。不过,貌似你得罪了主人家,这会想厚皮留下也不成了。”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乐不思蜀我才想先走的么?”
“你走便走,为何去招惹旁人?”
“我……”她能说她是被好奇害死的么?一时语塞。
“这只能说明你见识过的女人太少,江湖阅历太浅。”安归映月嘲笑完她,露出少许关怀,“你还支撑的住么?薛白去打点行装了,今晚就走。”
“那帛——”
“你还敢惦着她?!色字头上一把刀,真是。”安归映月瞪她一眼,复勾起惯有的魅笑,“等到了楼兰你就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美人。”
夜,三骑飞马驰骋在林间,穿过这最后一片丛林即将到达关外。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累了只能暂时停下燃一堆篝火,稍事休息再继续赶路。连着三天三夜的风餐露宿,终于看到一片残破的城关,玉门关。
“出了城就是咱们的地盘了。”安归映月得意的笑道。
青渐深吸一口气,但愿一切顺遂。城关处似是一切平静。就在她暗自庆幸的下一刻,一队为数不少的兵马从城墙角涌现。
张震!
“小主,属下恭候多时了。”
青渐皱眉暗咒他阴魂不散,苦思无计。薛白和安归映月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只一瞬,薛白便将佩剑抽出架在青渐脖子上。
张震本以为他们是一伙,忽见青渐受制于人,慌问:“你们是何人?!”
安归映月在马上耍弄着赤金杖,嗤笑:“小子哎,咱们见过几回了?”说着还当真掰起手指数了一回,“一、二、三、四,这是第四回,可还真有缘那。”
见对方态度轻慢嚣张,张震恼火:“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我就想把咱们这孽缘——”安归映月比划了一个砍断的动作,“咔嚓,一刀了结。”
“休要再耍嘴皮子,留下人,你们走你们的,在下绝对不拦。”
“这个人嘛……”安归映月看看青渐,调皮的对她眨了下眼睛,“我要定了!”
张震知道多说无益,指挥军士上前包围,一阵轰隆巨响,烟雾弥漫,四下顿时不辨东西南北。等烟雾散去,这三人哪还有影踪。
一气跑出百里,方敢稍歇。
青渐在马背上弯腰笑叹:“好险。”
薛白也叹,佯作无奈的笑:“是啊,跟着你们想不刺激都不行。亏好我事先备下这些。”
“看,前面就是流动商团!”安归映月赤金杖一指,远远的真有些缓缓流动的影迹。
楼兰,我来了。青渐内心激动,满怀憧憬。对于未来,她是该好好规划一番。这一次,她要为自己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