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是别人,竟是蕊线。
“你且将你看到的说来。”刘骆命。
“是。”蕊线隧将自己偷偷见着无双如何教唆桂枝下毒一节细细说来,并道,“奴婢当时很是害怕,不敢说与人听,怕一个不小心就是死。”
“皇上,单凭一个宫女的话不足为信啊。何况她还是,还是珍嫔的人,自然是要为她主子脱罪的。”贺兰燕慌乱之中仍不忘记给自己找托辞。
“那么加上他呢?”刘骆话音落时,仲夏押了个人上来跪在阶前,却是太医署早前称病请辞回乡的一名太医,宋子乔。
“朕也不信你懂那么些医理,会用这样精细的法子害人。”刘骆面上浮着一层笑意,笑的极其寒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笑代表着愤怒的意味,“还不快招了?”
宋子乔哆嗦着交待:“皇上恕罪,臣万死,臣并未毒害皇子,只是,只是皇后娘娘召见过臣,问了臣一些医理,养生的禁忌之类。臣,罪该万死!”
“够了。”刘骆挥手命他住口,目光聚在贺兰燕身上,心中似是难过又似是痛快,“还要证据么?”
“你为什么要冤枉我?”贺兰燕怨毒的眼神盯着宋子乔,还是不肯认罪。
刘骆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眼神满是戏谑,低语:“还想抵赖?除了这一桩,你还做过些什么你自己最清楚:私放晋王、勾结苗女对后宫暗中下毒、买卖官职,哪一件拿出来不是死罪?不要当朕是傻子!朕要不是看在你外祖父的份上,朕可以直接杀了你!”
贺兰燕眼中的希望之焰瞬间熄灭,颓唐的跌在地上。她忽戚戚而笑,问:“为何,为何要等到今日?”
刘骆看着她,言中竟流露出些许遗憾:“朕本来是想放过你的,可你不肯放过阿渐,朕也就再也留不得你。朕要你每到月圆就想起今日,让你的余生活在痛悔之中。”
华月公主看到此景再次跪下苦苦哀求:“父皇不要啊,求您放过母后。”
“来人,把公主带下去。”
“不要碰我,母后,母后!父皇,父皇你不可以这样。”华月终究被几个宫人拉了下去。
丽妃起身走到贺兰燕身边,忍耐住憎恨的怒焰道:“枉我称你一声姐姐,你的心比我还要毒!”
贺兰燕鄙夷的看着她,疯笑:“你不也是口蜜腹剑么?你忘了你做过什么?我只不过是运气不好,比你先走到这一步,你呢,别得意,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步我的后尘!”
刘骆满心里不想再看见这个女人,当下令将贺兰燕送去冷宫。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贺兰燕大喝一声挣脱来抓她的宫人。毕竟原是尊贵的皇后,多少有些余威,宫人们皆呆在原地不敢动了。她慢慢一步步踱向青渐,停在她面前,声音嘶哑:“你赢了,我该说你命硬还是皇上够宠你?可惜,若没有了这张祸国的容颜,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那么怜惜你。”说着忽然间拔下鬓边的簪子向她面庞刺去。
青渐不料她有这一出,更不便在众人面前显露出功夫,当真避之不及,心道不妙,出手去挡,哪知贺兰燕拼了蛮力难以挡住。簪子的锋利在面上蹭过,燃起一丝火辣辣的痛意。刘骆大惊,顺手抄起桌上的金杯掷出去,杯子磕在贺兰燕的后脑上,人如残花坠落。
旁边有宫人上去查看,尚有鼻息,因报:“皇后娘娘昏过去了。”
“混账,都已经宣了旨意,此人是废后,不得乱喊。还不赶紧拖去冷宫。”李德才骂了几句,转而命其余宫人,“还愣着干啥,快去传御医来,没见珍嫔娘娘受伤了么?”
刘骆早已快步走上前站在青渐身旁,青渐捂着腮帮,指缝里渗出鲜红来。
他心痛道:“让朕看看。”
“皇上还是不要看了。”
“不管你变成怎样,我都不介意。让我看看,我好放心。”他柔声劝着将她的手轻轻挪开,此刻再无半分帝王的气势。但见那道血口子有一指长,好在不深,血汩汩流淌下来,看上去很是怕人。刘骆掏出自己的帕子轻轻摁在上面,自怨悔:“朕总是不能保护好你。”
凝望着他,青渐心底一片柔软。这时胡中正赶来,查看了伤口,当即处理敷药。一场好好的中秋团圆宴变得零落不堪,青渐暗忖明日朝上还不知有怎样的风雨等着他呢,假意说累了,不用他陪,自回宫去。楠儿照常伺候青渐梳洗,她命:“让蕊线来。”
蕊线听唤,笑而推搪:“还是姐姐伺候惯了,奴婢笨手笨脚怕惹娘娘不高兴。”
青渐微微挑眉:“怎的?从来都是主子挑奴才,你倒会挑起主子?”
蕊线这才觉出不好,跪了告饶:“娘娘饶命,奴婢不敢。”
“敢不敢的你都做了。”青渐淡淡的说着,神情里看不出喜怒,蕊线顿心内忐忑,亦不敢接话。
青渐又好气又好笑道:“我倒是看不懂你,按说她打了你又让你去那种地方受罪,你该气她,怎的还替她办事,敢情你喜欢严苛的主子?”
“奴、奴婢该死。”
“你也别怕,你的命在你自个手里攥着,就看你如何做了。”青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心里苦涩的紧,如今她也学会了尔虞我诈,如今她也要变成自己最不屑的那副模样。因为她要替自己、替孩子报仇。
蕊线被那笑容弄得发毛,低低问:“娘娘要奴婢做什么?”
“我要你去丽妃那儿告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