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渐勉力挤出一丝笑:“太后赐你的想必是××酒。你我又怎能辜负她老人家的一番好意呢?”
“怎么会?”罗聿大惊,他努力平抑自己的躁动道,“青渐,我答应你的事是不会反悔的,你快走!”
走?这会外面只怕早有太后的人把守着,走的掉么?青渐摇头:“我臂上是朱砂印不消,怕是出不了这芙清苑了。”
罗聿扭头不去看她,极力隐忍:“你快走,我会承担这一切。”
青渐暗叹:有你这句话,足矣。凄然道:“这件事不仅是你,也牵扯到陆、罗两府上下,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该是我回报的时候了。”
罗聿紧紧将伊人揽在怀中,不敢动亦不愿放:“你不后悔么?”
后悔?她的人生已经有太多后悔了,将来只怕有更多,何况由得她选择么?一滴晶莹滑过脸庞,惹得罗聿内心一揪,吻在那泪痕处。
罗聿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青渐,此生定不负你。”接着那吻如雨点般落下,从额自鼻尖到面颊,再滑至耳垂、颈边,最后覆在了唇上。
青渐感受着他的激情,知他是在极力克制,生怕伤了自己,也闭上双眼,放空了心思回应起来。
待罗聿醒转,看见身边的娇妻眼角犹带着泪渍、眉头轻皱的摸样,不禁心下大悔。宽大的手掌轻轻抚平了她的眉心,低低喃道:“对不起。”
为着怕青渐尴尬,亦是怕自己忍不住再伤了她,罗聿趁她未醒时便出了宫。刚从宫门转到繁华的街巷,斜里忽地射出一道银光。他伸出双指接住了那飞来之物,面色骤变,一夹胯下的坐骑,飞驰而去。
华阳殿。太后十分满意的听了李嬷嬷的回报,笑道:“这才像话。”转而又问,“骆儿那边可有动静?”
“回太后,风平浪静。”
“哦?这可不像他。让人盯着点,别出什么岔子。”太后想起什么又嘱咐:“外面风大,教人好生送郡主回去,别冻着了。”
“正是呢,昨儿个还好好的天,说变就变了。”李嬷嬷应道。
太后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谁说不是呢?这天真的是快要变了。
“报——晋王遇刺!”
片刻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青渐在府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罗聿已经好几日未着家了,便是去了军中探视亦是说有紧要是军务不能见。一边猜测着事情是否与宁王有关,一边担心着罗聿,心里焦躁不安,直觉里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丝丝恐惧蔓延上来,整日坐立不宁。
到了挨晚,罗府上下都歇下,青渐亦不能合眼,坐在灯前直愣愣的看着窗外,一有动静便疑心是他回来,忙起身推门去看。如此反复数次,人渐麻木伏案睡倒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袭黑衣进得房内,她惊醒欲叫,却被捂住口鼻。
“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
“将军!”青渐欣喜道,见他的形状亦猜出几分,忙去找便服与他换。
“帮我。”罗聿拉住她,声音微颤。
青渐细看才惊觉他受了不轻的伤,忙小心翼翼的扶他坐下。解开黑色夜行衣露出里面白色的底衫来,真个是触目惊心,不下十几处伤口汩汩的渗着血,好在伤口不深。
青渐怜惜地嗔道:“怎这样不小心?”利索地打开柜子取了药箱来替他处理伤口。
“原来你会这个。”罗聿苍白的脸温煦的笑道。
“跟青离学了点,总没派上用场。”
罗聿心中一酸,不禁又想到杨柳,一时无言起来,只默默看着她忙碌。见收拾的差不多了,才问:“你怎的不问我?”
青渐对上他的眼眸,清澈无比:“你既瞒了我,必是为我好,我又何须知道?”
罗聿感慨万分,抱她坐在腿上,深情道:“怕你担心,也怕你多想。”
“你不说我才会担心,才会多想。”青渐幽怨道,面上微红,一副小女儿情致。
罗聿大笑:“下不为例。”乃正色将前因后果一一细细道来。原来宁王的父亲,也就是已故的湘王,为着和自己几个兄弟——魏王、晋王、豫王、衡王、齐王一争天下,当年曾经筹建了一支秘密精锐,名唤“四时令”,其中的死士或在朝、或在野,以令箭为记,为湘王出生入死。后因魏王得到太后、文丞相、赵将军的支持得以登基,湘王才生隐退之心。直至宁王获封,湘王决定将“四时令”交与其打理。宁王接手之后不断扩充,如今已初具规模。现今的“四时令”由四位死士统领,号曰:含春、仲夏、见秋、凛冬,各人手下不下千余人,分散在各处,亦自有其他营生以掩饰身份。——罗聿便是其中的凛冬。当日他从宫中出来,猛然接到“四时令”,仓促之下未及招得多少人手,只得全力以赴。
“那晋王怎样了?”青渐急问。
“你这样问,为夫会吃醋的。”罗聿笑道。
青渐轻捶他:“正经的快说,人家是担心你呢。”
“虽然没有得手,却也伤的不轻。”
“那你这任务算是失败了?”
“宁王之意怕也不是要了他的命,否则怎会不细细筹划了去?”
青渐闻言心下一惊,难道他是为了她才……慌忙甩甩头,将这念头盖了过去。
是夜,罗聿不便行动,隧歇在房中,二人同床和衣而眠,各自心事暗暗。